何昱深一出府門,當頭就見一個發髻皆亂的丫鬟撲在黃明宇懷里,“…是!是瑜妃娘娘派來的,一來就叫了二夫人出去,跪在府門,要二夫人跪等王妃回去,跟王妃請罪!”
黃明宇愣道,“不是,海棠,你說誰?我母妃?”
何昱深一手拉起海棠,“派人告訴王妃了嗎?”
“有的有的,剛才思凱去四皇子府那邊了。”
何昱深叫自己的小廝,“把我們的馬車拉過來,六王爺有急事。”說完才想起來問黃明宇,“呃,你是,要回去嗎?”在自己皇兄婚禮上半路跑了,可能還挺觸目的,明宇過后又要被他父皇罰了。
“我當然回去啊!”黃明宇鉗著海棠,“不是,你說我母妃?我母妃好端端來罰瀲姐干嘛?”
海棠哭喪著臉,“他們剛圍府奴婢就出來了,后面的都不知道,只聽見兩句,那姑姑說二夫人攛掇王爺揮霍玩樂,寵妾滅妻。皇上皇后都知道了,要瑜妃娘娘小懲大戒。”
黃明宇一臉撞鬼表情,什么東西?一毛不拔的瀲姐攛掇他花錢?老嫌他幼稚的瀲姐攛掇他玩樂?他還能寵著瀲姐滅了阿嫣?他敢碰一下阿嫣,瀲姐不一道天雷下來劈死他?
黃明宇喊道,“不是!他們聽誰說的啊?”
身后一道冰冷刺骨的低沉男聲,“寵妾滅妻?你敢!”
黃明宇詫異轉過身去,澤王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幾乎貼著他,足足高了他大半個頭,“六王妃當初那么堅定地跟了你,她嫁入王府那一天,你同一天納妾,阿嫣說什么了嗎?!她那樣的人,跟你…她什么地方對不起你,你這樣欺辱她!”
何昱深一愣,澤王叫六王妃“阿嫣”。
“根本不是這樣,哎呀!”黃明宇百口莫辯,他又不能說他跟瀲姐不是真夫妻,他是要收留著瀲姐,不讓她嫁出京城去呀。他跟自己好朋友好,招誰惹誰了。阿嫣也跟瀲姐好啊,她們才真的好呢,怎么不說瀲姐寵著阿嫣滅了他小賈呢!怎么不說他小賈大方得體不爭風吃醋呢!收留瀲姐,明明是他小賈義氣當頭的一件豐功偉績,母妃這樣一搞,倒成他害了朋友!他以后還怎么在王府里抬頭!
黃明宇連連跺腳,氣急道,“你們真的,莫名其妙!我、我寵我的妾,我滅我的妻,我喜歡!干你什么事啊!”說著拉著海棠就要走。
“黃明宇,你說清楚!”澤王一伸手要拉黃明宇,何昱深嚇一跳,以為他要動手,連忙要拉住,慢了一步。海棠本就在黃明宇懷里,本能地轉身去擋,被澤王無情力一扯,襟前一排扣子迸開,七零八落掉在地上。丫鬟服衣襟翻落一大片,露出頸邊一條肚兜帶子,脖子前四道青白刮痕,慢慢滲出血色。
幾人俱震,一時都沒動。何昱深回過神來立刻往身上要解衣服,只是初夏時節,誰還多加件披風外衣。府門旁的下人全低了頭,不好意思看。
五皇子在正廳見忽然沒了幾個人,跟出來一看,一時也怔住了。海棠嚇得不輕,這時才反應過來,雙手捂著自己,剛才跑得紅噴噴的臉煞地白了。尖叫一聲,幾乎聽不見聲音,喉嚨扯破的裂帛,一下絕望的抽搐。
黃明宇一手把海棠撥到身后,轉身單手抽起府門旁一盆艷紅月季。“明宇!”何昱深大叫。盆花已經兜頭照臉往澤王砸了過去,澤王本能偏了偏,花枝刮著臉飛過,直撞到府門上。
澤王回頭看了眼四分五裂的花盆,不可置信地瞪著黃明宇。黃明宇咬著牙,“再動我的人,我真爆你頭!”
澤王一動,黃明宇立刻擼起袖子,何昱深連忙擋著澤王,“王爺,別意氣用事,皇上快來了!”澤王半邊臉被刮出了絲絲血印,怒目通紅,“你還敢惡人先告狀!”
何昱深扭頭大喊,“五皇子!快幫幫忙!”
五皇子躲在門柱后,啊!何公子怎么看得見他?!五皇子隱身失敗,誠惶誠恐地看看澤王,又看看明宇,這才發現旁邊的海棠,驚喜道,“你你你沒事吧?我扶著你!”卻撲了個空,海棠忙著抱住黃明宇要拖他走,“王爺、王爺,不要這樣,鬧大了真死了,王爺求求你…”
黃明宇袖子一撐,落下來一把袖中箭,反手遞給海棠,“誰敢看你,射瞎他!”甩手一推,海棠連退幾步,直直撞進五皇子懷里。撞得五皇子差點把剛才吃的全吐了出來,反射性一扶,這下倒是真扶住了海棠。海棠剛站穩,扯著他就往黃明宇那邊甩,“快!快去拉著啊!”
遠遠有個太監跑來,連聲高喊,“皇上駕到!準備接駕!”
正廳賓客陸續走出來,猛見府門幾位皇子怒目而視,澤王爺半邊臉滲著血,和何公子兩個人拉拉扯扯,扯得衣袍都皺了。
何丞相一驚怒吼,“昱深!你干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何昱深為難著,放手怕澤王打明宇,不放手怕他爹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