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莫名打了個生理性冷顫。yussi倒沒什么反應(yīng),像是沒聽懂。
林淵不明所以地瞥了沈嫣一眼,先不管她,繼續(xù)對yussi說,“就像太陽,她本身就是光芒。”
yussi有點心動,“可是,這個字很難寫。”
林淵溫柔道,“你喜不喜歡這名字?喜歡我教你寫,不難。”
yussi伸手摸摸林淵寫的“予熹”,纖細(xì)指尖覆在紙面上,輕輕的,不知有沒有真的碰到。林淵手指莫名一抽,捏緊了掌心的筆。
“很漂亮,”yussi說。不知是林淵的字漂亮,還是名字漂亮。
林淵把筆放到她手心里,“學(xué)不學(xué)?”聲音低低的,仿佛耳語。
沈嫣壓著笑意站起身來,像是坐久累了,安靜地四處走走逛逛。小院里鋪著水浪紋細(xì)磚,一庭院實實在在的無聲涌動。林淵的聲音從石桌那邊傳來,裹了一層茉莉的香氣,聽著很輕,“你看這個熹字,像不像個美人?上面是滿頭金釵,束腰彩帶,下面是裙子…”
“像堂姐~”
“你也是啊。”
“我沒金釵。”
一瞬安靜,林淵問,“想要嗎?”
“不想,很重。你也不戴。”
林淵輕輕笑著,“行,我寫一次啊,你看著…”
沈嫣仰著頭,神態(tài)專注地望著頂上的沉綠瓦片,往下的朱紅廊柱。不知有沒有人,也曾這樣教過一個“瀲”字,「瀲瀲你看,“瀲”字中間像不像兩個小人兒在屋頂下?屋子左邊是一條小河,屋子后晾著衣服,像不像一個安逸的鄉(xiāng)下小家?也許給你取名字的那個人,對你的期待也是這樣,有人陪著,有個安穩(wěn)的人生。你就這樣好好活著,便不算辜負(fù)了她。」等回去,她記得問問瀲瀲,如果她長姐沒說過,現(xiàn)在由夫人來教,也不遲……
一道大紅錦服突地閃了進(jìn)來,竟是四皇子妃媞娜。鳳冠上懸吊的珍珠咚咚磕在金翠纏花上,一陣悶響;肩上的霞帔繡紋繁復(fù),龍鳳相戲,襟前一朵金線繡出的牡丹錦團(tuán)花。臉上的淚痕已不見了,身后跟著幾個大丫鬟,“我剛才明明看見往這邊走的…”一見小院里的幾人,媞娜如釋重負(fù)地大呼一口氣,“六王妃?這里有六王妃嗎?”
沈嫣連忙福身,“四皇子妃,真對不起,我們是迷路…”
林淵騰地站起,沉聲道,“是六王爺怎么了嗎?”
媞娜快步走到林淵面前,“王妃快出去吧,你家丫鬟急得不得了,說你們二夫人出事了!”
三十六章
五皇子府內(nèi)一片演樂之聲,賓客盈門,都圍在正廳小院里,三三兩兩地聊著天。四五皇子今日倒是分得開,一個新郎裝束,一個不是。寒暄起來很輕易,對著新郎裝束“恭喜恭喜”,對著不是新郎“準(zhǔn)備到你啦”,一樣的笑意盈盈,表情都不用換。
申時將盡,太監(jiān)來傳信,皇上終于處理完政事,從宮里出發(fā)了。也不知公公說皇上處理完的是“政事”還是“正事”——緊急政事,大臣王爺都知道是沒有的,但若公公說的是“正事”,那也不對,難道這里婚禮不是正事。
何丞相領(lǐng)頭呵呵笑了兩聲,“陛下日理萬機(jī),辛苦了。”于是一群相公氣拔山河地齊聲呵!呵!陛下辛苦!
練功似的。
黃明宇左看看右看看,一下仰頭,哇哈哈哈哈狂笑起來。身旁何昱深拉他扯他無果,不知怎么一扭頭,莫名其妙也跟著笑了。
廊下的澤王爺遠(yuǎn)遠(yuǎn)往他們看過去,明宇通身籠罩日光,讓澤王想起西洋圖上看過的那些無邪的天使塑像,灰白大理石,白眼珠白頭發(fā),虛幻的不染纖塵。澤王未發(fā)覺自己柔和笑著,卻以為自己露了妒忌的神色,立刻掛回一個得體的微笑,反而硬邦邦的。
送走了傳信太監(jiān),院子里的絲竹之聲繼續(xù),談話聲又重新高漲起來。一個侍女悄然快步走進(jìn)來,湊在黃明宇身邊福了福身,小聲說了句什么。黃明宇一臉狐疑,還是跟她出去了。何昱深遲疑了一下,四處掃了眼,見何丞相正跟另幾個大臣熱火朝天地聊著天,一轉(zhuǎn)身,偷偷跟了出去。澤王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眼院門,若有所思。
何昱深一出府門,當(dāng)頭就見一個發(fā)髻皆亂的丫鬟撲在黃明宇懷里,“…是!是瑜妃娘娘派來的,一來就叫了二夫人出去,跪在府門,要二夫人跪等王妃回去,跟王妃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