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關中平原迎來十年不遇的旱情。涇水水位降至往年的三分之一,鄭國渠的支渠已露出河床的鵝卵石。陳淵站在瓠口渠首,望著干涸的渠道,系統終端上閃爍著紅色預警:“若七日無雨,秋糧將絕收。”
“啟動‘青龍一號’自動灌溉水車。”他向操控臺揮動手臂。五名工匠轉動輪盤,重達千斤的木質水車緩緩浸入涇水。當蒸汽動力傳輸至齒輪組時,斗鏈式葉片突然開始運轉,巨大的輪軸發出吱呀聲,水流順著斜槽奔涌而出。
正在打井的老農王大柱直起腰,看著清冽的水流漫過腳面,忽然撲通跪下:“河神顯靈了!”陳淵趕忙將他扶起,褲腿上沾滿泥漿:“老伯,這是用蒸汽驅動的水車,比龍骨水車省力十倍。”
七日后,涇陽、云陽兩縣的萬畝農田得到灌溉,新插的稻秧在晨露中舒展葉片。甘龍卻在朝堂上彈劾陳淵:“蒸汽乃天地元氣,今以機巧奪之,恐遭上天降災!”話音未落,咸陽城外突然降下甘霖,雨滴敲打在青銅瓦當上,宛如天鼓作響。
嬴政望著殿外的雨簾,將彈劾奏章投入炭盆:“甘愛卿可知,鄭國渠初成時,亦有人言‘渠成秦必亡’?”炭火將竹簡烤得噼啪作響,甘龍額角滲出冷汗,不敢再言。
四、糧食帝國的根基:從畝產百斤到倉廩豐實
秋末,咸陽東門外的驗糧場上,十名官吏正在用斗斛丈量新收的粟米。陳淵蹲在一旁,用系統掃描谷粒:蛋白質含量比傳統品種高2。3%,千粒重增加15克——這是他引入現代選種技術的成果。
“報!涇陽縣畝產粟米一百二十斤!”主薄的聲音里帶著顫抖。周圍的農戶發出驚呼,要知道,秦國傳統畝產不過六十斤。墨非子當場拆解蒸汽犁的零件,向圍觀的工匠展示曲柄連桿結構:“諸位請看,此機以力學原理省人力,非怪力亂神也。”
隨著蒸汽農具的推廣,秦國糧食儲備呈幾何級增長。陳淵在渭水河畔修建半地下式糧倉,采用紅磚拱頂與通風管道,將糧食霉變率從三成降至百分之五。當第一座糧倉封頂時,嬴政親自題寫匾額:“天下糧倉”。
冬至那日,陳淵站在糧倉頂端,望著綿延十里的倉群。系統終端彈出數據:秦國現存糧食可支撐五十萬大軍作戰三年,人口自然增長率提升至每年2。1%。寒風掠過他的鬢角,新添的白發在陽光下閃爍——這是他來到秦國的第三個冬天,而農業工業化的齒輪,已徹底改變了這個時代的肌理。
五、文明的漣漪:當鐵牛走向九州
次年春,一支特殊的使團從咸陽出發,車隊載著拆解的蒸汽犁零件與農技手冊。這是陳淵提議的“授農于天下”計劃,首批目的地是巴蜀與隴西。在系統的輔助下,他將蒸汽機圖紙轉化為青銅鑄造的模具,在各地設立農具仿制工坊。
在蜀郡,李冰的兒子李二郎看著蒸汽驅動的石磨,忽然領悟到都江堰歲修的新方法;在隴西,義渠部族的首領騎著戰馬,跟著工匠學習維修活塞環。當羌人用蒸汽犁開墾湟水谷地時,傳來的不再是對“妖器”的詛咒,而是“鐵牛大善”的贊嘆。
時空監測站傳來消息,咸陽城的時空漣漪波動值下降了17%。陳淵知道,這或許是因為農業生產力的提升,讓歷史進程的慣性得到某種程度的緩沖。但他更清楚,當第一臺蒸汽犁破土的那一刻,整個東亞大陸的文明軌跡,已悄然轉向了工業文明的航道。
暮色四合時,陳淵漫步在咸陽街頭。街邊的酒肆傳來酒香,勞作歸來的農夫們圍坐在一起,用粗糙的手掌比劃著鐵牛的構造。某個少年突然舉起酒碗:“等我長大了,也要造更大的鐵牛,讓全天下的土地都能翻出金浪!”
陳淵笑了,眼角的皺紋里盛滿疲憊與欣慰。他摸了摸腰間的系統終端,藍光映出他微駝的背影——在這個距工業革命尚有兩千年的時空里,他親手播下了第一粒工業化的種子。而此刻,這粒種子正在三秦大地上,長出支撐一個帝國崛起的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