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弄著折扇的指尖,瞬間頓住了。
謝姝立刻收回了手,心底莫名涌現出了一絲不自在,甚至頗有些懊惱地想道:他怎么來了?
“周大人,呵呵,真巧啊!”謝姝轉過身去,藏于袖下的雙手,背置于身后,好似犯了錯的孩子,暗地里搓著手心。
“不巧。”周循禮眼神無波,幽暗的目光在謝姝與裴玄清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番,才冷聲道,“我正有事尋世子妃商談。”
被周循禮無視了個徹底,裴玄清打了招呼,都覺得自己多余。
得,反正不是來找他的。
“既然沒我的事,那我先走了。”腳踝處還疼著呢,裴玄清自然也不愿意多留,畢竟和周循禮打交道,光是那食古不化的性子,就讓他覺得無趣。
等到裴玄清跨過了門檻時,周循禮突然張口道:“裴掌院都能出門閑逛了,看來風寒之癥應當是好的差不多了。明日見到圣上,我自會幫裴掌院代一聲安好。”
裴玄清一臉莫名其妙地轉頭,“我竟不知,周大人也愛管起閑事了?”
這京中官員,誰不知道他最常用裝病來躲懶,就連圣上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今日周循禮的話,倒像是要去圣上面前揭他的短了。
裴玄清輕皺起了眉頭,眼底流露出不喜的神色。若沒記錯,他可從未得罪過周循禮。
被如此一問,周循禮心頭那陣陣無奈的酸澀感,竟更重了些。
方才,周循禮一瞧見謝家的馬車,不禁加快了腳步,急急來尋人。他剛收到了邊疆的消息,聽聞謝媖滾落懸崖,生死未明。他知謝姝已經派人去支援,定然不久后就能知曉此事,他只怕她一時心急,失了分寸……
畢竟上一次,她連自己都賠了進去。
夜深人靜之時,周循禮翻轉難寐,他也曾想過:若那日他未曾在登聞鼓下束手旁觀,她是不是就不會嫁入承恩侯府了呢?
但這一切,已成定局。
只是,周循禮今日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親眼瞧見謝姝與旁人靠得如此親近。如同,那日靠近他一般,繞指纏綿。
心底,莫名憤怒。
周循禮曾以為,謝姝只對他一人如此。
原來,他只是其中之一。
“裴掌院既為皇子師,自當有為人師表的涵養,而非偷閑渡日。”周循禮劍眉微蹙,神色冷駿,直盯得人心口發麻。
這人在提刑司的所作作為,裴玄清略有耳聞,但想唬住他?還差了些。
“不勞周大人費心。”裴玄清對官場之人皆無好感,縱然是天之驕子的周循禮,他都一向不曾放在眼中,更無意與他們多有口舌之爭,“我身子弱,吹不得風,先行一步了。”
可走之前,裴玄清卻是側著腦袋,靠近了謝姝的耳旁,說了一聲:“世子妃熱情相邀,改日裴某定當赴約。”
說完,見謝姝神色不滿,兩腮氣鼓鼓地嘟了起來。
裴玄清頓時心情大好,掩面輕笑,拂袖而去。
這句話說的聲音雖輕,但因幾人離得近,周循禮又常年習武,耳聰目明,倒是聽了個清楚。
等到人走后,周循禮審問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謝姝的身上,他問道:“你與他,赴什么約?”
“啊?”謝姝沒想到他說話如此直白,這人怎么什么都問?
抬眸而上,在瞧見周循禮那張冷如冰霜的臉后,謝姝心底莫名的心虛與緊張感,忽而就消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