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氏突然一問,寧容笙的臉色瞬間就更差了。
今日去太學,往日的那些同窗好友個個都避他如蛇蝎,他本想與大皇子多說上幾句話,結(jié)果連衣袖都沒挨到一片,竟是直接被大皇子隨身伺候的小太監(jiān)陶公公給攔住了。
“寧世子,還是先解決了內(nèi)宅的事,再說吧。”陶公公一手擋在了寧容笙的胸前,全無往日里對他的尊重,對他就像是驅(qū)趕那惹人煩的蒼蠅一般,揮了幾下衣袖,就連連趕他走。
見寧容笙還要往前,陶公公更是語氣不耐,他翻了白眼道:“寧世子,奴才且說句不好聽的,您可別連累了咱們主子,也惹了一身騷啊。”
寧容笙心底有氣,若非是大皇子勸他趁機在謝姝面前裝一裝樣子,他怎會被謝姝纏上?現(xiàn)在是想甩都甩不掉!
“陶公公,可我……我這不也是替殿下做事?”寧容笙不敢將話說死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大皇子的青眼,就連皇帝都看出來了!他此時被大皇子放棄的話,那日后在京城哪有立足之地?
陶公公聽著話,自然知道寧容笙心急。前頭,大皇子一個眼神冷不丁的掃過來,陶公公一眼對上去后,立刻朝著寧容笙招了招手,將人帶到了假山后頭,又四下看了幾眼,確認無人后,才換了臉色,低聲勸道:“寧世子,并非大殿下不愿意幫忙,只是陛下賜的婚,誰也沒辦法。”
寧容笙一聽,更是著急了。
然而,不待他發(fā)問,陶公公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后悄聲湊到了寧容笙的耳旁,繼續(xù)道:“不過呢,大殿下也說了,這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寧世子略施些手段,生米煮成熟飯,那自然還是世子爺,您說了算。”
“女子嘛,能掀出什么風浪來?”陶公公作勢拍了拍寧容笙的肩膀,又悄悄從袖中遞了一個油紙包到寧容笙的手中,“寧世子別忘了,咱們要得,也就是謝家的那塊赤莽令而已。”
謝家的赤莽令,足矣拿下整個京師了。
大殿下雖為皇帝長子,可他并非皇后所生,其生母嫻妃不過是個宮女出生,若非得太后親自撫養(yǎng),只怕難有出頭之日。
為此,大皇子才會算計到了鎮(zhèn)遠將軍府的頭上。只要得到那塊赤莽令,他何須韜光養(yǎng)晦、一等再等呢?
寧容笙細細品味著陶公公的話,肩上的傷口已漸漸沒那么疼,但是一想起謝姝,他仍舊恨得牙癢癢。
“呵,既嫁給了本世子,那自然就是我的人了。”寧容笙笑得奸詐猥瑣,他緊緊握住了手心的東西,一想到能將謝姝那個賤人按在身下折磨,心底就有說不出的痛快!
陶公公見寧容笙已是面露得意之色,他又提醒了一句,“若是世子妃不配合,這藥方也可一試。”
宮中的秘藥,效果自然比宮外的強多了。即便陶公公不說,寧容笙都猜得到手中拿著的是什么。
思緒飄飛了片刻后,寧容笙將屋子里的下人都打發(fā)了出去,但當著李氏的面,他自然不會說“下藥”這種事,而是神秘兮兮道:“母親放心,大皇子已與兒子傳了信,等我拿下謝姝。自然,就能重得大皇子的信任了。”
“拿下她?”李氏不明所以,追問著,“要如何拿下?那小賤人,可是軟硬不吃的主!”
不得不說,謝姝確實是個美人,且比她姐姐謝媖柔媚多了。寧容笙雖曾經(jīng)一心追求謝媖,但每每對上謝姝那張臉,也曾半夜仿徨,魂牽夢縈過。
“等明日,母親就知道了。”打定了主意,寧容笙朝著李氏得意洋洋的笑了兩聲,隨后就出了沉香園的門。
這廳堂內(nèi),李氏擺了一尊菩薩像在正中,她朝著菩薩虔心跪拜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我兒早日得償所愿,早日位極人臣。”
然而,等到李氏將香火敬奉在壇中時,一陣風過去,那香火竟是一絲絲地滅了下去。
東苑的如意園內(nèi),黃昏初至,幾道晚霞映紅了半邊天色,順著窗井透進了小院。白色的院墻上,樹影浮動,霞光盎然,偶有一只晚雀兒飛過,擾了這難得的祥和靜謐。
綠柳正備好了晚膳,剛剛命人端上桌子,就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世子妃,世子派人傳了口信過來,說是請世子妃去明軒齋用膳。”看門的小安子跑了進來,他人小,也就只能干干看門的活計了。
且他還未滿十二,便是經(jīng)常往內(nèi)宅傳個話,也合規(guī)矩。
“用膳?誰愿意和仇家一起用膳?”綠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家主子可是剛剛才把寧容笙的親娘給氣得半死,他能好心請她家主子用膳?“不去。誰知道那飯菜里下毒沒。”
“我知道啊。”謝姝舉起了手,“我知道,他肯定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