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謝世子妃了。”
回了如意院,林婉兒朝著謝姝深深一拜,雖說她早晚都有法子進承恩侯府,但若非謝姝今日的推波助瀾,她定不會如此輕易就能躲過李氏的為難。
再者,她的肚子的確是等不了。
“你這肚子?是真有了?”謝姝閑來無聊,順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指尖翻轉著,葉身上趴著一只小小的甲蟲。
林婉兒遲疑了一會兒,她看了一眼謝姝身側的綠柳,未敢搭話。
謝姝見她臉色不對,便一個抬手,朝著綠柳吩咐了一句:“差人先去將南邊的廂房收拾出來,讓李嬸家的環姐姐先去幫著照料,她有個孩子,當是更知道輕重些。”
“是。”綠柳應了一聲,就去忙活了。
屋內,只留下謝姝與林婉兒兩個人。
等到那兩扇木門“咯吱——”一聲關上,林婉兒朝著謝姝伸出了手腕,她道:“妾聽聞,世子妃對醫理,頗有些研究。”
“你如何知道?”謝姝會醫術的事情,這京中鮮少有人知曉。
除了……
“妾在悅春樓時,曾與貴安堂的武娘子相識,武娘子她……是個好人。”林婉兒在提到武娘子時,眼中浮現出了溫和的笑意,她繼續道,“武娘子曾說,她這輩子若非是遇見了謝三姑娘,怕是早就死了。”
提到武娘子,謝姝搖了搖頭道:“是武娘子她,命不該絕。”
武娘子,本名武丑,生來臉上就有塊黑色的胎記,便是她自己的爹娘都厭惡她,早早就將她賣給了南街賣草鞋的瘸子為妻。那瘸子不僅腿腳有問題,更性情暴虐,對武娘子非打即罵,掀開衣袖更是處處都是傷口,她恨不得早些被打死了好。
那日,瘸子喝了酒,武娘子當街被打得正兇,推攘之下,一頭撞在了石頭上,血流不止。
正巧謝姝貪玩,偷跑出府,將人給救了回來。第二日還拖著謝鈺去了瘸子家,逼他簽下了和離書。武娘子在鎮遠將軍府中住了五年,她說想當個大夫,專為女子看診的大夫。
“這世上太多女子被打了,可那傷的位置……又如何讓大夫瞧呢?”武娘子道。
女子的傷,自然當讓女子來瞧了。
謝姝已是許久都沒有武娘子的消息了,她應當是去了南方吧。在鎮遠將軍府的日子里,武娘子總說北方太冷了,她想去體驗一番江南的春光無限好。
難怪……謝姝上輩子在承恩侯府被李氏母子二人欺負時,這突然被納入府中的林姨娘,對她倒是和顏悅色,偶有相助。
謝姝將指腹搭了上去,卻驚覺林婉兒確實是懷有生育,只是:“這脈象……”
“已三月有余。”林婉兒指尖一轉,從衣袖中抽出了一根細長如絲的銀針,“一些小伎倆罷了。”
銀針改脈,倒是不難,能忍痛就行。
“那為何要說是一個多月?”謝姝不解問道。
“三月前,承恩侯并不在京中。”林婉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銀針收回了袖中。而后,林婉兒朝著謝姝重重跪了下來,乞求道,“還請世子妃,保我肚中的孩子一命!”
這一跪,聲音之大,將謝姝嚇了一跳!
“快起來!你都三個多月了,如何能輕易下跪?”謝姝趕緊伸手去扶,她忽而想到三個月前,似乎是太后去白塔寺禮佛的日子,承恩侯與李氏都跟著去了,京中也有幾位世家夫人貴女也一并陪同著,聲勢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