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破心甲,氣震楚營
潢水南岸的夜風裹著火星,在焦黑的蘆葦蕩上空打著旋。楚營的火還沒熄透,斷戟殘戈插在泥濘里,凝結的血痂被夜風一吹,簌簌往下掉渣。秦斬勒著烏騅馬的韁繩,玄鐵槍的槍尖垂在地上,濺起的血珠順著冰冷的槍刃,滴在項燕的白馬前蹄邊——這是兩人約定的單打場,楚軍殘部和秦軍銳士隔著五十步圍成圈,沒人敢動,連呼吸都跟著馬蹄踏地的節奏放輕。
項燕的銀甲早被煙火熏成了灰黑色,破陣戟的戟刃卻依舊亮得怕人,剛才焚營時濺上的血漬,在刃口凝了層暗紅的霜。他勒馬退了半步,戟尖指著秦斬的胸口,聲音里裹著未散的火氣:“三招之約,前兩招你躲得狼狽,這第三招,還躲嗎?”
秦斬低頭看了眼左臂的傷口,那里是剛才火海中格擋時被戟刃劃開的,布條早被血浸透,風一吹就貼在肉上,又涼又疼。系統界面在他意識里閃著微光,“鉑金級戰士”的進度條停在九成九,只差最后一絲——他知道,這絲進度,要靠項燕的“致命攻擊”來填。
烏騅馬像是察覺到主人的心意,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濺起的泥點落在秦斬的護心鏡上。那面玄鐵護心鏡是素問臨行前親手為他系上的,當時她指尖的溫度透過甲胄傳過來,還笑著說“這鏡子能擋三斤力道,你可別讓它白碎了”。此刻秦斬摸了摸護心鏡邊緣,冰涼的金屬觸感里,似乎還留著那點暖意。
“不躲。”他抬起頭,聲音不高,卻順著風飄進了每個人耳朵里。秦軍這邊的蒙武猛地攥緊了拳頭,喉結滾了滾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咬著牙沒出聲——他知道秦斬的性子,一旦下定主意,十頭烏騅馬都拉不回來。楚軍那邊的先登營統領則倒吸一口涼氣,手里的青銅斧差點掉在地上,誰都知道項燕的第三招“破陣式”,是能劈開戰車轅木的殺招。
項燕愣了愣,隨即冷笑一聲,戟尖猛地指向天空:“好!不愧是秦斬!今日便讓你見識,我楚國的破陣戟,如何碎你秦人的甲!”話音剛落,他雙腿猛地夾向馬腹,白馬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像道白影般朝著秦斬沖來。破陣戟被他舉過頭頂,戟刃迎著殘火的光,劃出一道刺眼的弧線,風裹著戟尖的銳響,壓得周圍的士兵都忍不住瞇起了眼。
秦斬的視線里,只剩下那柄越來越近的戟。他能清晰地看到戟刃上的紋路,看到項燕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不是害怕,是一種近乎沸騰的灼熱,從胸口往四肢百骸蔓延。系統界面開始瘋狂閃爍,紅色的“致命攻擊預警”跳個不停,“建議立即規避”的提示框疊了一層又一層,可他只是攥緊了玄鐵槍,手腕微微下沉,槍尖依舊對著地面。
“將軍!躲啊!”秦軍里不知哪個新兵忍不住喊了一聲,話音還沒落地,破陣戟就已經到了。
“哐——!”
金屬碎裂的聲音像驚雷般炸在戰場上,尖銳得讓人耳膜發疼。破陣戟的刃結結實實地劈在秦斬的護心鏡上,玄鐵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碎片順著甲胄的縫隙往下掉,有的甚至嵌進了秦斬的皮肉里。一股巨力順著護心鏡傳過來,秦斬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喉嚨里一陣腥甜,鮮血毫無預兆地從嘴角溢出,滴在胸前的甲胄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烏騅馬被這力道震得后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秦斬死死拽著韁繩,才沒從馬背上摔下去。他低著頭,額前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只有肩膀還在微微顫抖——不是疼的,是意識里那道進度條,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跳。
“99%……100%!”
金色的光芒突然從秦斬的甲胄縫隙里爆出來,系統的提示音不再是冰冷的機械音,反而帶著幾分激昂:“恭喜宿主!解鎖鉑金級戰士!獲得專屬技能——霸王之氣!”
“技能效果:以自身為中心,釋放無形氣浪,震懾范圍內所有敵軍,降低其攻擊力20%,持續時間一刻鐘!”
秦斬猛地抬起頭,眼里的血絲混著金色的微光,看起來格外懾人。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從他丹田處涌出來,順著血脈流遍全身,剛才胸口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時,無形的氣浪以他為圓心,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最先有反應的是楚軍的士兵。離得最近的幾個楚兵突然覺得雙腿一軟,手里的長矛“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們想彎腰去撿,卻發現渾身都使不上勁,連站都站不穩。稍遠些的楚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攥著刀的手指發白,刀身卻在不停顫抖;有的騎著馬的小校,坐騎突然嘶鳴著人立起來,把他掀翻在泥里;更有甚者,直接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眼神里滿是恐懼,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項燕也愣了。他的破陣戟還抵在秦斬的護心鏡碎片上,能清晰地感覺到秦斬身體里突然爆發的力量,那股氣浪掃過他時,連他握著戟柄的手都頓了一下——這不是秦人的戰氣,更不是士兵的悍勇,而是一種帶著威壓的氣場,像是遠古的霸王站在面前,讓人心生敬畏,連反抗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就是這一瞬間的愣神,秦斬動了。
他左手猛地推開破陣戟的戟桿,右手的玄鐵槍像離弦的箭般刺出去,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黑影。項燕反應過來時,槍尖已經到了他的小腹前,他想側身躲開,可身體卻像是被那股氣浪纏住,動作慢了半拍——
“噗嗤!”
玄鐵槍的槍尖毫無阻礙地刺進了項燕的小腹,穿透了銀甲,扎進了皮肉里。秦斬手腕微微一擰,槍尖在他體內轉了個圈,再猛地往前一送——槍尖從項燕的背后穿了出來,帶著滾燙的鮮血,濺在身后的泥地上。
項燕低下頭,看著那截從自己肚子里穿出來的槍尖,銀甲上的血像小溪般往下流,滴在白馬的鬃毛上。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了一陣嘶啞的氣音,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順著下巴往下掉。他抬起頭,看著秦斬的臉,眼里沒有恨,只有濃得化不開的不甘——他還沒守住楚國,還沒把秦軍趕出鄢郢,還沒完成先王的囑托,怎么就能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