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一瞬回神,笑著舉杯敬她,“我可不會舞,認輸了。小姐有興致,請我們宮里的舞姬陪一下吧?!?/p>
予熹隨手往頭上一摸,順出林淵送她的金簪捏在手里,往林淵一指,“誰要跟你斗舞,聽說林府兒女個個英雄,林大小姐會劍吧?”
林淵無奈笑道,“一庭院的女眷,怎么能舞刀弄劍…”
“這發簪,魚肉都刺不進去,怕什么~”予熹笑著欺身飛到林淵案前,南泰樂師的琴聲鈴聲緊跟不怠,蕭蕭嗚鳴,如同予熹一飛,身后便跟來了千軍萬馬,直撲林淵命門而來。林淵往后一凹腰身,伸手扯斷一截桂枝,堪堪格擋住予熹的金簪。
“妮子~”林淵笑著一踏案桌而起,手中桂枝簌簌旋轉,桂花紛紛直往予熹甩去。予熹忍不住一瞇眼,往后退了幾步。林淵已落了地,長臂一展,穩穩托住予熹的腰,手中桂枝輕輕彈了彈她鼻子,幾片花瓣落在予熹臉上身上,“還鬧不鬧了。”
予熹閉著眼小狗似地甩了甩,甩走臉上的癢癢桂花,睜眼望見林淵近在咫尺的笑臉,耳邊一下下沉重的心跳,咚咚、咚咚。兩個人的,此起彼伏。
她是剛舞過,難免心跳急促。林大小姐卻是慣常練武的,現下不過是摘枝花兒甩了兩下,心跳得比她還重。
予熹含著笑,手中的金簪在林淵衣服上一點點劃過,指在林淵肋下,“林大小姐博學,這是哪?你輸了吧?!?/p>
林淵低頭一看,嗯,應該是肺,“不知道呢,你戳戳看?”
能戴進宮里的簪子,自然都是鈍頭的,就算是尖的,林淵也不怕她來刺。予熹笑著收起簪子,歡快地跑到皇后面前行禮,“娘娘~予熹放肆了,求娘娘贖罪?!?/p>
皇后淡淡笑道,“何罪之有,你這下可贏得徹底了,斗舞贏了南泰,比劍贏了林家,本宮得好好賞你?!?/p>
林淵安靜笑著,解開纏在桂枝上的一條細銀鏈子,遞給予熹。予熹一驚,立刻往脖子上摸去,鎖骨鏈沒了。
林淵笑道,“我小心著呢,沒弄壞的。給你戴上?”
予熹一手抓過鎖骨鏈,扭開頭笑了,聲音卻氣嘟嘟的,“皇后娘娘謬贊,是林大小姐贏了。”
瑜妃撫掌,“精彩精彩!我聽說林大小姐好客,留著北月小姐在她府里做客呢。誰贏都不打緊,皇后娘娘的賞總歸是進了林府。林府人杰地靈啊,娘娘和林府真是有緣~”
皇后瞥她一眼,笑著把手伸給跟在身后的林汐。林汐立刻托住皇后的指尖,低頭恭順道,“娘娘賜福,是臣妾母家的造化。”
沈嫣偏過頭去看林瀲,林瀲連忙藏起掌心一顆棗核,抬頭無辜無害地望著沈嫣笑,嘴巴不敢張開。沈嫣沒好氣,這傻瀲瀲,這會子不看美人了,就顧著吃。人家在夸林府呢,倒像跟她一點沒關系似的。
林瀲牙后嚼棗嚼得酸酸的,勉強拉起一個酸軟的討好的笑。沈嫣皺著眉,伸手直接拿走了她剩下的一盤脆棗,扭回去把背對著她。林瀲看著脆棗沒了,也不敢留,百無聊賴地四處亂看。誒,那南泰舞團呢?
找了一會兒才看見,原來除了給予熹伴奏的琴師樂師,南泰的舞團全數退到了亭外荷花池邊上,一行人站得遠遠的,包括剛才那個驚艷全場的金發舞姬。舞姬此刻已披上了暗沉的披風,整個人隱在樹下陰影里。若不是她長得比旁人高那么一點,林瀲幾乎沒看出她在那兒。
長姐這下算是把人救下來了吧。林瀲淡淡一笑,回頭想找個脆棗咔呲一下,才想起來自己的脆棗被阿嫣任是無情也動人地沒收了。林瀲可憐巴巴地望著沈嫣的腦袋,看著阿嬌姐給阿嫣盤的百合髻,云鬢柔順,絲絲纏綿,柔光珠花點綴其中……看著看著,那點點的溫柔晃到林瀲臉頰旁,一并柔和了她的眉眼笑意。
害,沒脆棗就沒脆棗吧。林瀲拿起筷子,想起來阿嫣讓她吃菜,便夾起一根菜。沈嫣剛好轉過臉來,林瀲把雞湯菜苗塞進嘴里,笑了笑,“夫人,甜的~”
沈嫣抿嘴一笑,轉手把盛著脆棗的高腳盤子還給她,嘴上卻說,“不許吃了?!绷譃嚱舆^盤子,指尖相觸。沈嫣感覺玉般的溫,林瀲感覺水般的涼。沈嫣笑著抽走了手。
四十六章
女兒宴上,予熹跳完舞,南泰的舞團退下。各宮公主拜皇后,賀詞冗長,還每人都要有節目,有人寫字繡花獻禮、有人奏曲吟詩表演。公主拜完了,輪到王妃皇子妃們拜。
林瀲跟在沈嫣身后走到亭中跪地拜賀,宮人報六王府拜皇后,沒提具體兩人是誰。玉和饒有興致地撐著食案看她們,小聲問瑜妃,“母妃,瀲瀲姐不是六哥哥的手下嗎?怎么跟著沈姐姐?”
“你六哥哥和沈姐姐是一家的,她是他們倆的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