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脫了等一下又得穿。”
“快點(diǎn),外衣外袴不能上我床,不然你回去自己那屋睡。”
“唔……”林瀲扭著扭著,勉為其難坐起來。
阿堇撿了鞋子,擺在床邊,直起身把床帳解了,“那煩王妃服侍林二小姐脫衣吧,我過一會再來。”
沈嫣笑道,“好,你也睡一下。”
青玉抱著一堆冊子條子,跟著阿堇出了屋,看著她掩上門,轉(zhuǎn)身就要走。青玉瞄了門一眼,“嗯,你不用守著?”
“不用啊,她們睡覺很省事的,從來不叫人拿東西。”
青玉想了想,“就這么掩著,這不誰都能進(jìn)去嗎?”
阿堇眨眨眼,“不然呢?拿個鎖給她們軟禁起來?”
青玉訕笑了下,“我是想,不太安全。”
“王妃的屋子,誰敢隨便進(jìn)啊。再說,還有你的人看著各個院子呢,別說阿嫣房間,整個冬苑都沒外人進(jìn)得來。”阿堇笑道,“你真是,管府里管慣了,小心翼翼的。”
青玉默然,也許真是她多心了。
阿堇跟著青玉走出冬苑,往廚房走。青玉笑道,“王妃都讓你歇歇了,又去搗鼓什么藥材?”
“哎,你不知道她。曼霓給她交接了那么多事,她一忙,身子又虛了。跟個簍子似的,吃什么進(jìn)去都留不住。”阿堇想到什么,忽然一笑,“幸好有個林氏小暖爐日夜給她捂著,不然冬天可難熬了。從前睡一晚,早上醒來被窩里還是冷冰冰的。”
青玉默默半晌,遲疑地問,“瀲瀲,現(xiàn)在天天都在王妃屋里睡嗎?”
“也不是,不過很常來。”
青玉一臉凝重。阿堇盯了她一眼,想來青玉定是擔(dān)心阿嫣和瀲瀲日夜綁定,和王爺沒機(jī)會親近。阿堇微微低頭,壓低聲音安慰道,“害,你別擔(dān)心她們了,她們自己都不在意。你聽聽剛才阿嫣說的,還要納妾呢。這兩人根本無心邀寵,也無心生孩子。瀲瀲守著她那盤生意,玩得不亦樂乎,自己都還沒定性。阿嫣的身子,哎,其實(shí)也不合適,懷了都未必留得住。”阿堇拍拍青玉,“王爺和瑜妃也是難得的,半句都沒說過阿嫣,就是她自己在那干著急。”
青玉淡淡一笑,沒再說什么。其實(shí)她想的不是王爺,也不是孩子。她想的,是沈嫣和林瀲之間。
她是想起了林淵。
林淵三年前留下予熹在盛京,說是要給她找人家。幾年過去了,兩人同吃同住,所謂的“人家”自然再沒聽說過。求娶予熹的人可不少,就算不計予熹母家那尚算殷實(shí)的財力,單就太尉府林大小姐這份堅實(shí)的人脈,加上予熹的模樣,盛京的公子哪個能不動心。連五皇子都來試探過,想納予熹做妾,被林大小姐冷冷地?fù)趿恕?/p>
于是予熹就這么硬生生地從十七歲來到盛京,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快要二十了。也不知林淵是怎么跟予熹父母交代的,但北月那邊把林太尉尊得跟個王一樣,想來他們也不敢駁林淵的意思。
林府這幾年,也是多事之秋。話說林太尉帶著兒子林意洋去了北月,名為整軍、實(shí)則土皇帝般地享受了幾年。但這趟駐軍北月,皇帝本是遲疑的,不過是林太尉一力堅持要鍛煉兒子,皇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去了。誰知這兩父子在北月樂不思蜀,京城的軍防就全盤交給了一個副手去管。沒多久,這位副手大人便晉升了都尉,方便他日常調(diào)派。
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幾年。今年年初,皇帝忽然傳了道旨到北月,說要收回兵符,因為想增兵加固大盛各面的邊陲。林太尉根本沒聽說哪個邊陲有亂,皇帝也沒說清忽然增兵是個什么意思,但林大人至少聽明白了四個字,“收回兵符”。于是太尉老爺留了一小隊人在北月跟著林意洋,慌急趕忙地自己回來上交兵符,分散手下去增兵固邊防。但盛京的節(jié)制權(quán),又重新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不敢再讓那副手一人獨(dú)大了。
然而副手大人在京治理的時日長了,心里雖敬著林太尉,在朝堂上不免有些“太尉大人久不在京,想必不清楚…”的時候。皇帝言語間也很偏愛那副手,林太尉覺得。因此太尉老爺人雖回來了,終日忙著重拾舊河山,倒也沒空管林淵。
而林夫人呢,更是四面楚歌。澤王府接二連三的添小郡主,唯獨(dú)正妃林汐毫無動靜。林夫人連連請了幾輪調(diào)理的、算命的、做法的、祈福的,日日圍著林汐不停地轉(zhuǎn)。
是以林淵這幾年安逸得很,林府根本顧不上她的婚事。倒讓林淵安安穩(wěn)穩(wěn)地給予熹置了個小院子,給她找了個林瀲撿回來的有點(diǎn)身手的女孩子跟著,把予熹護(hù)得銅墻鐵壁一樣。
青玉暗自搖頭,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林大小姐那邊是個什么意思嗎。林淵從小一直是這樣,今朝終于如愿了,青玉雖替她捏把汗,同時還是替她高興的。但不代表這真就是件好事啊。
青玉冷眼看著六王府的這對妻妾,親得幾乎過分了。但聽阿堇說的,又好像并不是她擔(dān)心的那樣。青玉心下嘆了口氣,最好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