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瀲微笑,“海棠姐能干,我可不會管院子。”
海棠瞄了眼林瀲,這西苑的瀲小姐,不挺溫和得體的嘛?跟傳聞的不太像啊。
林淵問海棠,“今天怎么樣?”
海棠回神,笑著大聲說,“沈大小姐啊~好多了!早上都下床了,去給沈夫人請安拜節。在夫人那屋喝過藥,還吃了塊棗泥糕呢。”
林淵皺眉,“一大早吃那么甜的,阿堇就讓她吃?”
海棠壓低聲音,“哪呀!阿堇姐就防著今日過節,夫人要賞糕點吃。那盤糕是我捧進去的,正對著沈大小姐那塊是紫蘇半夏,里面還灌了黃連!苦得沈大小姐淚汪汪的,回房氣得碎碎念了阿堇姐一早上。念完倒頭又睡了,倒是沒吐。”
林淵笑起來,“還是阿堇治得了她。走吧,看看去。”
海棠領著她們去敲西邊屋子的門,說林家二位小姐來了,阿堇立刻出來開了門。海棠福身,自去忙了。
阿堇撐著門,看著林淵笑道,“今天怎么一起來了?你們家規矩真大,都說了自己進…”她話音驟斷,這才望見后面的林瀲,她還以為是林淵和林汐呢!
阿堇立刻一步擋在門前,生生停住了準備抬步要進去的林淵。林淵不明所以,只見阿堇一個反手把身后的三折絹屏風唰地拉開了,微笑道,“阿嫣還沒醒,我去叫她,二位小姐稍候一下。”說完轉身進了房內。
林淵噗哧一笑,小聲對青玉說,“哎真新鮮,我還從沒在沈大小姐房門前被稍候過。”
青玉瞥她一眼,又看了眼林瀲,表情松動不少,但還是板著臉,沒說話。林淵沒趣地自己站著,嘆道,“什么爛中秋,到哪都吃閉門羹。”
林瀲默默無言。她第一次來,其實應該先通知一下阿嫣的。她以為長姐會派人來說,但可能長姐以為阿嫣不介意林瀲,就跟不介意長姐一樣。
沒多久,阿堇出來推開屏風,“久等了,快進來吧。”
沈嫣的房間一股藥香氣,像個醫館里的百子柜,一個個小抽屜全拉開了,一波波復雜幽深的藥草味,甜的苦的甘的。
住了這么些時日,客房還是客房的樣子。墻邊幾個大柜子,柜子旁累著幾個檀木大箱。靠窗一張畫案,案上擺著鑲銅鏡的梳妝木匣。旁邊墻上掛著幅林瀲沒見過的畫,高山流水,紅楓伴溪。屋里正中一套鑲大理石的圓桌圓凳,靠里一張鑲大理石的涼榻。到處都是板板正正的大理石,看著就冷颼颼的。榻邊的墻上有個孤零零的釘子,應該本來是掛了字畫的。
唯獨一個能看出來是沈嫣房間的地方,是床前的一個細長架子上,高高掛著盞琉璃燈,下面垂著林瀲做的小魚燈飾。
林瀲看了眼那燈,眼睛彎彎,又看了眼那燈。赫然才發現自己看著燈笑,床上的人看著自己笑。
沈嫣靠著榻幾,剛醒的樣子。下身蓋著被子,上身只穿著敞領小襦衫,胸前的細帶綁著蝴蝶結,里面抹胸的繡邊隱隱若現。長發如瀑,披了一身。幾日不見,下巴尖的像個小錐子,直直錐進林瀲眼底。
林瀲目光微閃,移開了眼睛。只覺心底一陣撲通撲通的心跳,帶得整個人要往上飄;但心底也像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得她直往下墜。
林淵走過去坐在床上,“嗯,今天看著是氣色好多了。”
沈嫣笑了笑,“我就是受風了,本就不是大事。”
青玉垂眸,看來沈小姐剛才那點子“稍候”的時間,還是有點作用的。林淵竟看不出那是胭脂,瀲瀲估計也半斤八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