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做的,很多?”玉和盯著林瀲。
身后一把柔媚女聲傳來,“做了很多,看你乖不乖,不乖就在我那兒扣著?!?/p>
沈嫣拉著林瀲站起來,眾人行禮,“拜見瑜妃娘娘,愿娘娘佳節喜樂,團圓安康?!?/p>
瑜妃眼睛往低著頭的林瀲身上瞟了眼,手卻去扶起了沈嫣,“起來吧阿嫣,最近補藥吃得怎么樣了?不夠就跟我說。老六那孩子,可別指望他記得我們女人家的事?!?/p>
沈嫣垂著頭,恭敬道,“謝娘娘,最近秋風氣爽,府里人都能干,幫著打理。臣妾偷閑養著,補藥也不用常吃了?!?/p>
府里有人幫著打理?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幫人說好話的機會。瑜妃笑了笑,“那就好,”眼睛又往林瀲身上掃了眼,“這身衣服,做得不錯?!?/p>
林瀲福身,“謝娘娘,是王妃命做的?!?/p>
瑜妃道,“看得出,是王妃的氣度?!鄙滤倌眠@林氏作法,明知她喜歡薔薇,就讓林氏穿來一身薔薇來,示好也示得忒明顯了。
沈嫣淡笑著,“不敢在娘娘面前談氣度。月季只是很普通的路邊花,不及薔薇應時順季,但她莖直多刺,最是耿直純真,從不打肚皮官司。月季花瓣繁復多層,做不到薔薇那樣的直率明放,能做到有內涵、多才藝,能夠幫扶到王爺,也是好的?!?/p>
“原來是月季,”瑜妃笑了笑,手一伸,搭著沈嫣,指尖輕輕在她手上點了點,“二夫人這身衣服繡得好,繡娘哪兒請的?回頭告訴我宮女一聲。宮里頭的繡局,哎,別提了?!?/p>
沈嫣低聲應下,跟著瑜妃走向亭子里,頭恭敬地垂著,手臂在袖子下輕輕抖著。瑜妃心下失笑,她應承一聲“二夫人”,瞧把這孩子高興的。
瑜妃來得早,拉了沈嫣坐在自己身旁。后來到的妃嬪帶著公主們一一向瑜妃問安,沈嫣一一回禮,完全沒功夫管她家二夫人了。玉和倒是跑到了下座,扯著林瀲不撒手。林瀲哪里想到自己會惹回來一個小祖宗,手邊什么逗小孩的玩意都沒帶,只好拿自己的手帕折小龜小貓哄她玩,折了拆、拆了折,又跟她手指拉勾拉了無數遍,答應她初一十五生辰過節,幾乎幾天就要送一次新玩意進宮給她。
“瀲瀲姐自己送進來!”玉和說。
“妾身進不來宮里,”林瀲無奈道。
“我宣你呢?”
“…讓六王爺給你帶行不行?”
“我怕六哥哥搶我的!”
那倒是很合理的顧慮,林瀲笑道,“做得女孩子氣些,粉紅粉紫的,讓他不好意思玩,只能給你。”
“嘿嘿,那可以!”玉和撲進林瀲懷里,抬頭眼巴巴望著她,“你不能忘記哦?!?/p>
林瀲低頭笑了笑,“好?!?/p>
乳母在旁邊叫玉和,“公主,快來吧,別纏著夫人?;屎竽锬锟斓搅??!?/p>
“我要跟瀲瀲姐坐?!?/p>
公主跟王爺妾室坐,那當然是沒有的事。澤王妃林汐扶著皇后出來的時候,眾人都已各就各位落座了——眾公主由乳母們帶著,跟在各自的母妃席身后,林瀲跟在沈嫣的席案后,林淵和予熹一人一席。五皇子妃語言不通,獨自坐遠一些,怕皇后叫她答話。
林夫人和四皇子妃媞娜皆染了風寒時疾,不敢來宮宴。予熹和林淵出來代為磕頭告罪,林淵再三叩謝皇后對林府的眷顧隆恩。
宴席如常是三大碗五小碟,絲竹十二首,最后由南泰國新進京的歌舞團進獻表演一曲《百鳥朝鳳》,感激大盛的幫扶。歌舞主要是獻給皇后看的,便在宴席亭子正中表演,坐得偏遠些的人只能看個飛燕剪影了。
沈嫣坐在瑜妃下首,本該看得最是清楚,卻無心歌舞,余光瞥見林瀲專攻一大盤梅漬脆棗,咔呲咔呲、咔呲咔呲,簡直不亦樂乎。脆棗本就甜,還要用梅子糖浸過,再烘干脆,這樣又硬又甜的東西,吃兩個都怕不消化。等一下宴后要是吃出個什么毛病來,傳出去又成了林瀲“嬌氣”。
沈嫣一直給林瀲使眼色,叫她不要吃多了,哪里還顧得上看舞。
林淵坐在遠處,捧著小酒杯慢慢啜著。這酒吧,說是百花釀的,都香成一鍋溶爐了,愣是讓人喝不出里面有什么花來。還不如從前青玉帶人做的菊花酒,清到極致,烈到極致。林淵淡淡一笑,想起府里好像也剩不了幾埕了。青玉在新府大概也不會再做吧,除了林淵,誰喝這樣烈的酒。
林淵百無聊賴地一轉眸,見身旁予熹努力地探著身子,雙眼亮晶晶地盯著亭中表演的舞姬。她們的位子偏遠,看舞艱難。林淵失笑,是了,她們北月人愛舞,盛京城的舞風婉約,林淵帶予熹看過不少,予熹總覺不過癮。林淵身子往后仰,盡量不擋予熹視線,笑道,“南泰倒是圖省事,說了是《百鳥朝鳳》的,就一個人跳。”
予熹訝異道,“這才是人家的高超之處。她動起來,每個小鈴鐺都是一只小鳥在唱,每根頭發都是一股風,一個人就是整個森林了。你都沒認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