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知縣和藹可親地說:“哦?自古以來只要做事,就有挑刺的人,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這句話好熟悉!陸老爺和楊植恍恍惚惚記得在哪里聽過!
聶知縣又說道:“吾輩行得正走得端,無愧于心,無愧于華亭縣,無愧于大明,無愧于圣上!”
這一連串華夏文人慣用的排比句一出來,好似一記又一記重拳,差點把楊植打得一個趔趄。
果然是文人殺人不用刀!
楊植慚愧地說:“我另有想法,幾日后還請聶知縣指正一二!”
無論如何,士大夫不能跟小兒輩一般見識!注意風度!
“好,我特為楊小友懸榻待之!華亭縣衙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話說到這里基本上就把天聊死了!陸老爺和夏秀才只得告辭。
路上夏秀才灰頭土臉,陸老爺心氣不順,怒斥楊植:“我一向待你不薄,你考上秀才后,我更是與你平輩論交!你今日居然大煞風景塌我的臺,過幾天你拍拍屁股回南京,我怎么辦?”
明朝中后期,三吳地區就是鎖死在良田上。熟田越多,出產糧棉就越多,那人口越更多,賦稅就越多,土地兼并越厲害。最后底層人民忍無可忍,社會經常動蕩,工變、奴變、民變經久不息。
但是這些事現在尚不明顯,楊植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說了也沒用,遂對身后的陸家好大兒道:“陸老爺跟我平輩論交,我們各論各的,不理會那些事。陸兄,上次那個許大還有聯系嗎?”
兩天后,在陸家書房里,陸老爺陸員外夏秀才楊植又坐著打葉子牌,門一開,許大進來了,還是頭戴抹額滿臉水銹,進門先給陸老爺幾人見禮。
陸員外見許大進來,把牌一丟,呵斥道:“叫你送貨去雙嶼,你不是說刮風就是下雨!
不想去,找借口啊?
刮風下雨不能去啊?上月亮是說上月亮,運了兩個月了!
讓你去雙嶼島兩個月也沒去!”
許大皮笑肉不笑回道:“陸員外,你坐在家里享福,哪里知道我們跑海的艱難!這段時間風聲緊,松江備倭衛抓得嚴!”
楊植擺擺手,示意不談這個事,說道:“以我的人生經驗,官府做事都是抽風一樣,沿海抓海貿也是一陣一陣的,情有可原。”
許大大模大樣點點頭:“楊總旗去過海市,又是司法機構,知道這里面的道道。”
好大兒氣不打一處來:“楊兄還為他說話?兩個月了,琉璃生意耽擱了多少?馬上就要用錢的時候!”
看來陸家見了聶知縣后心動,想弄到一筆資金搞一塊規劃中的耕地。
楊植心平氣和問道:“為什么一下又緊了,打聽到什么原因沒有?”
許大撓撓頭說:“備倭衛說是上峰要求的,皇上來到南京,江南沿海防范甚緊。”
這個理由聽起來非常充分。但正德還要在南京呆很久,為了不讓海盜驚擾江南,沿海肯定要抓治安的,如果這樣搞下去,自己就白來一趟蘇松了。
楊植讓大家安靜下來,走出書房在庭院里邊走動邊思考,一柱香功夫后,對許大說:“我在福建有條路,風險是大了點,不過利潤很高,所謂富貴險中求,如果你有種的話,事成之后你七我三,怎么樣?”
許大不是很相信,問道:“利潤很高?到底有多高?”
楊植嘿嘿笑著說:“有三四層樓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