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白煙被四月的春風吹去,前頭躺滿了尸體。
楊植大聲說道:“我數到十,限你們十個呼吸間投降!”
教主冷冷地說:“投降也是死,殉教也是死。等死,不如殉教而死上西天極樂世界,坐在彌勒佛左邊喝葡萄酒吃面餅!”
教徒中有幾個女人低低地哭起來。
“哭,也算時間嘍!”
楊植不慌不忙地數著:“七、八、九、十!時間差不多咯!”
如果被錦衣衛抓住,自己的下場就是剮刑,其他的人都逃不過一刀兩斷。教主一咬牙,對掌教護法說:“你是第一個跟我的,你來幫我上路!”
掌教護法跪倒在地,叩首對教主說:“請教主路上慢點行,我隨后就趕過來。”
涂惟避開熱鬧的城西,在城東郊的一棵丁香樹下等著教主。
距起事只有一個多月,那些土鱉很多事都搞不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紅花教和白蓮教一樣,就是一個草臺班子。
丁香的花香非常淡雅,沾染在衣服上。涂惟不禁心曠神怡,很想此刻吟詩一首。
夕陽西下,一匹馬從東北馳騁而來,陽光照在來人的身上。
涂惟的眼睛緊縮,后背的汗毛豎了起來。他認出來人正是楊植。
今天楊植穿著的是錦衣衛軍官服飾,臉上有煙火之色,衣服上還有血跡。
涂惟的心向深淵沉下去。
楊植打馬在距涂惟一丈遠的地方站住,高喊道:“涂哥,收手吧,外面全是錦衣衛!”
涂惟突然暴怒起來,這個寫得一首好詩讀書上進的行商子弟,竟然是一名實職錦衣衛軍官,枉我給他弄來《三年科舉五年模擬》!
堂堂一名舉人,被一個錦衣衛小兒輩所騙!
涂惟怒火中燒,大聲喊道:“我是不會收手的!
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要證明我了不起,
我是要告訴大家,
我曾經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拿回來!”
楊植心里也有些傷感,不得志的人見多了。唐伯虎是醉酒當歌,縱情聲色;文徵明是寄情山水筆墨;眼前的涂惟是想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楊植跳下馬來,走到涂惟面前,握住涂惟的手說:“寧王是不可能贏的,你別抱希望了,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涂惟猛地甩開手:“算了,我不要你可憐我!你沒有欠我什么!我有我自己的原則!你以為我是臭要飯的?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
我姓涂,五千年前我的家就在這里!你如果還認我當大哥,現在就殺了我,我正好回老家!”
死是涂惟最好的歸宿,被俘了會連累家人。
楊植感嘆道:“四月最殘忍,從死了的土地滋生丁香,混雜著回憶和欲望,讓春雨挑動著呆鈍的根。”
小老弟在說些什么?涂惟的大腦一下宕機了,莫非這小子胡言亂語有什么深意?
楊植突然運掌如刀,砍在涂惟后腦,一下把涂惟砍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