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狐疑不已,繼續追問:“你給池賊所出上中下三計,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楊植想不到王陽明已知曉自己出山第一計的事,當即心念電轉,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坤坤,就看自己怎么說了!要勾起王陽明的好奇心!
楊植回答道:“聽人說三國故事,心中有所得。前人所行,由我生知;萬物有行,行有其理,由我知理。”
我的智慧來自對前人經驗的總結。萬事萬物都是運動的,有其客觀規律,被我認識到了!
王陽明眼神一亮,深深地看了楊植一眼,換一個話題問:“你如何知道大明律令?”
楊植回答說:“小子失陷匪巢,日思夜想盼望天兵解救,若大旱之望云霓。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天兵到來,我怎樣才能讓天兵知道我是良民呢?
我苦苦思索,終于想到一個辦法。我皇明天兵自然是依律而行,那么當天兵知道我學習了大明律例,自然知道我是良民。這也是我仿效當年鄉老研習太祖高皇帝《大誥》之舊事?!?/p>
王陽明一時啞然,楊植這些話如果深究起來,說明楊植的本心,或者說楊植的行事邏輯與其他人不一樣,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大明盛行神童文化,王陽明也不以為異。從江西吉安的解縉開始,五歲能詩七歲成文的神童代代不絕,前任首輔費宏就是一名二十歲中狀元的神童,創下了宋元明清四朝狀元的紀錄,現在正賦閑在老家江西鉛山。
所以巧得很,大明神童以江西為多。
但今天不是論道辯經的時機,點檢繳獲、計算軍功、善后等工作非常繁重。
王陽明側身對一名帳內軍官客氣地說:“袁百戶,煩請先將楊植帶到巡撫衙門。我先處理軍務?!?/p>
巡撫衙門沒有駐錫城內,而是就地征用贛州衛所的辦公區,贛州衛的舊軍營被巡撫標兵營所占,贛州衛只得在附近另立一個軍營。兩營地相距不遠,互為犄角。
楊植遠遠看著高大的贛州城,心中暗道一聲可惜,打消了進贛州府城參觀大明城市的念頭,邊走邊跟袁百戶搭訕:“袁將軍,敢問一句,憑你的官職,怎的巡撫對你非??蜌??”
袁百戶年約四十,臉上一道淺淺的傷疤,面無笑容,他瞟一眼楊植說:“我不是巡撫親軍,我是錦衣衛。”
楊植點點頭,很懂行地問:“袁大人是恩蔭寄祿掛名的錦衣衛,還是實職錦衣衛?”
突然楊植眼前寒光一閃,路邊一根樹枝被一刀劈落。袁百戶冷哼一聲,收刀入鞘,說:“袁某,世襲錦衣衛百戶?!?/p>
大明錦衣衛自中期始,雖然主要職責變成緝捕讞獄及城市管理,特別是查禁各種妖書邪教,但是仍然保留了刺探、監控百官的功能,派駐外地執掌軍權與民政權的總督、巡撫及從翰林院派出的鄉試主考官身邊常有錦衣衛負聽記、監視之責。
而且錦衣衛和其他的武官系統一樣,成為體制內養閑人的地方。除世襲的武官,還有皇親國戚、勛臣子孫、宦官弟侄、文官兒子等也被安排到錦衣衛,甚至受到皇帝賞識的畫師工匠等有一技之長的專業人士,也被授予錦衣衛官銜吃一份俸祿。
大明的文官武官在這方面都差不多:不看待遇也不看級別,而是看差遣。
袁百戶這種錦衣衛武官世家,又有實職差遣,不用問,有家傳真功夫在身。
楊植心中一動,對袁百戶誠懇地說:“百戶大人,可以教我練刀嗎?”
袁百戶伸出砂鍋大的拳頭,手背上青筋暴露,在楊植面前晃晃:“我袁家刀法所向披靡,向來不傳外人。想學我袁家刀,得認我為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