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陽的這段時間,眾人的敘功也下來了:袁守誠從試千戶升到鎮撫使,摸到了衛所高級干部的門檻;趙大張二以余丁升到小旗,便宜外公、舅舅、小舅子也各有升官。
南方戰事乏善可陳,官方已經廢了寧王,直稱宸濠。七月初朱宸濠在安慶府踢到鐵板,久攻不下,隨即聽到老巢南昌被抄的消息,于是忙不迭回師想奪回南昌,結果七月二十六日就在南昌東北的黃家渡被吉安知府伍文定所阻。
伍文定身先士卒,用火攻大敗朱宸濠,朱宸濠和造反的高層全部被擒。
整個造反雖聲勢浩大但過程形同鬧劇,四十多天就結束了。真應了那句話:整個世界是一個草臺班子。
大家松口氣,生活照常繼續。苗山工業區繼續火爆,楊植一邊忙著造孩子,一邊打理琉璃生意,楊植最關注的還是走松江海貿那一塊。
整個正德十四年的夏天,南直的教育圈都在為八月份的應天府鄉試做準備,天下沒有比科舉更大的事,哪怕寧王打下來南京,鄉試還是要照常進行的。
理論上,楊植是可以通過捐監獲得八月鄉試資格。但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本經一塌糊涂,在鳳陽又找不到合適的老師,只好通過捐監入南京國子監學習。
在去南京之前,楊植領著舅舅、小舅子拜訪丘得。
現在楊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丘得面前不跪不拜,還有椅子可坐。過兩年要頂替外公當衛所指揮使的千戶舅舅反而像楊植的護衛,和小郭子跪拜過丘得后,自覺地站在楊植椅子后。
丘得看都不看兩個背景板一眼,開口教訓道:“你能來拜訪咱家,咱家很高興;但是你剛才說話的語氣,咱家不喜歡!
出了這個門,你叫我丘太監、丘老公,我不挑你的理;進了這個門,你該叫我什么?”
楊植戰戰兢兢地問:“叫丘守備?”
丘得面沉似水,冷哼一聲:“你該叫咱家丘師兄!咱家托個大,以師兄的身份教你做人的道理,年輕人不要沉迷于溫柔鄉,須知溫柔鄉是英雄冢!古往今來,多少豪杰守著媳婦孩子熱炕頭,消磨了雄心壯志!”
死太監,老子結婚你都沒有送賀禮!我要造孩子為大明添磚加瓦關你屁事!
楊植滿頭霧水,連聲道歉:“小生魯鈍,請師兄明示!”
“去年、今年,咱家向皇爺爺送了兩批銀子,皇爺連聲夸贊咱家辦事得力,說從未有過中都守備太監能向內庫交銀子的,那些礦監、稅監、蘇州織造太監都是廢物!這話傳出去,咱家是高處不勝寒呀!”
丘老公憂心忡忡地喝了一口茶,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聽說司禮監那幫夯貨開始給咱家下眼藥了!”
宮內之事,楊植根本不想聽,也不是他能聽的,遂寬慰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師兄走的是御馬監的升遷之路,只要安撫好張永張公公即可!”
“是呀!除了皇爺的內庫,咱家還要給谷大用、張永等公公送銀子!鳳陽地頭上,咱家的親人只有師弟你!你幫哥哥我籌劃籌劃!”
同門就是兄弟,大家都是羅翰林教出來的,硬要說兄弟倫理沒毛??!
楊植沉吟片刻道:“師兄想做大做強,只靠苗山怎么行?師兄任期屆滿離開鳳陽,那豈不是為繼任者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