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沖突的目的,是推動劇情向前走,而不是為了沖突而制造沖突,要適可而止,能收能放。”楊植給丘得一個“你懂的”眼神。
丘得如醍醐灌頂,說道:“我知道了!要留白。”
楊植滿臉欽佩:“大師兄就是大師兄!為什么我就想不出留白這么恰當的詞?留白,對!就是留白!大師兄只用兩個字就總結了我所表達的意思:表演不能過火,要雋永,令觀眾回味!”
丘得桀桀一笑:“好!真不愧咱家小子房!”
兩人會心對視一眼,一起來到蔣瑤身邊,丘得大聲向圍觀眾慷慨激昂道:“蔣府尹恃寵而驕,悖逆圣上,因此咱家剛才給他一個教訓,是為蔣府尹好,希望蔣府尹能明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道理!
咱家熟讀圣賢書,知道‘懲罰不是目的,規范才是根本’!
你們這些揚州府的官吏,當引以為戒,每日三省吾身:事君如父否?愛民如子否?待同僚如兄弟否?”
說著丘得一指,錦衣衛上前解開蔣瑤身上的鐵鏈,脫下枷鎖。
圍觀的揚州府官吏、民眾如釋重負,發出一陣陣歡呼。
丘得在萬眾歡呼聲中不停地向民眾揮手,志得意滿,帶著眾錦衣衛離去。
楊植與徐天賜緊隨其后,至岔路口兩人告一聲罪,與丘得分開各奔駐地。
兩人在路邊找一家小食店,叫上幾款揚州美食,燙一壺酒,墊墊上午被北風吹癟的肚子。徐天賜好奇地問:“你對丘公公說了甚,竟然消散了滿天烏云,皆大歡喜!可否教我?”
楊植看著二十歲出頭的南直錦衣衛指揮使兼五軍都督府僉事,說道:“只要不造反,你干什么事都不會有人與你為難,就依你本心去做,想說什么就說,不用學什么。”
徐天賜怒道:“大哥我虛懷若谷不恥下問,你反而推三阻四,陰陽我!”
楊植笑著說:“你若能背下《四書》,不學自會!”
兩人正說說笑笑,一名軍官打馬過來,喝道:“楊植,認得額嗎?”
楊植認出正是叢蘭的親信韃官,這是叢蘭從儀真來了?問了才知道叢蘭住在揚州城外官驛。
本來按規矩,身為江北巡撫,叢蘭應該去徐州接駕的。但叢蘭身體太差,到揚州都勉強。正德對叢蘭一直喜愛有加,根本不在乎叢蘭接駕的事。
圣天子給了臉,叢蘭可不敢恃寵而驕,老老實實從儀真來到揚州面君。
“前輩何必蹭熱度!”楊植埋怨道。“皇爺又不會怪罪你,現在揚州城里鬼哭狼嚎的。”
秋冬之際對老年人很不友好,叢蘭臉色灰暗,他咳嗽兩聲道:“事君如父,其心要誠!你日后若中試入仕,當忠君體國,勤于王事
!”
“是極,學生銘記于心。”楊植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官了。
官話說完,說私話:“老前輩給圣明天子帶了什么禮物?”
叢蘭臉色一紅:“一個金酒杯,一套瓷器,一套漆器。”
見楊植撇嘴,叢蘭憂心忡忡地說:“不知道我百年之后,史書會怎么寫我?會不會說我逢迎諂媚?”
你內心太豐富,想多了!
楊植安慰道:“就前輩這點東西,跟千里送鵝毛沒有什么區別。圣天子愛你,不是因為你會送禮!放心,蔣府尹為人雖方正,他比你送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