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商會長見慣大風大浪,自然明白楊植一行人看似來者不善,實則善者不來!
如果是巡鹽御史、戶部鹽務專員、揚州知府來找茬還可以應付,但這是錦衣衛來抓逃戶。
會長干笑幾下,湊過去低聲說:“長官,此地不甚方便,我們去后院借一步說話。”
楊植面沉似水,哼唧一聲,掏出腰牌往桌子上一拍,說:“事無不可對人言!我等追索鳳陽衛所逃軍來到江都,發現有逃軍棄戶潛往揚州賣身給鹽商當家丁。經偵緝,并發現爾等另有逃籍之事!”
會長渾身冒冷汗,山陜鹽商雇傭護衛也是有的,里面自然有許多來路不明之人。至于折色法后,鹽商已不需要在邊關商屯,因此把老家父母親友全接到江都。江都本來就是重要的商貿中心,流動人口多,府、縣官吏也懶得管這些,只當眼皮底下沒看見。
在會長再三哀求之下,楊植一行人勉為其難來到后院書房。眾人一進屋,會長立刻關上門,從書桌的抽斗里取出幾塊銀錠雙手奉到楊植面前,說:“軍爺辦差辛苦,這是一點小意思。”
楊植冷冷地說:“走流程吧,你這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走流程,額沒什么意思,揍是意思意思。”
“你這就不夠意思了。”
“小意思,小意思。”
“你這人真有意思。”
“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
按流程楊植應該說“那我就不好意思了”,但是楊植卻突然笑了起來,收下銀子,對會長說:“你也不用著急,我這次來,是來談生意的。”
會長一下整不會了,中都錦衣衛剛才還說來江都抓逃軍,怎么突然說起生意?莫非錦衣衛也想摻和到鹽引中來?
卻見楊植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問會長:“你聽說過琉璃嗎?”
經過一番友好協商,鹽商公會決定從鳳陽苗山工坊訂購一大批琉璃產品,從半人高的觀音像、關帝圣君讀春秋像到琉璃臉盆、脂粉盒無所不包。
楊植拍拍會長的肩膀說:“你給蘇州松江的鹽商們寫個信,我們還要去江南一趟。”
出了鹽商會館門,夏師爺大開眼界,說道:“我還真不知道生意還可以這樣做!”
楊植卻仰天長嘆:“這種小生意只是我練手用的!我的夢想是在朝堂揮斥方遒,把天下當生意來做!”
夏師爺不知道如何評價楊植的野望,只聽得楊植又說:“大明只有商賈往來各地,他們的信息是最敏感的!我自有深意,目后你就知道了!”
趙大問道:“總旗,我們是先去南京,還是直下江南?”
楊植說:“先去南京交接,順便拜訪一下我的老師!”
自太宗文皇帝遷都順天府后,南京應天府依然留下來一套領導班子,六部、翰林院、國子監等中央朝廷部門一應俱全。南京這套領導班子的主要作用就是安置老同志的。有的老同志在北京沒有位置,就先在南京把級別提上去,待時機成熟再調往北京。但是大部分南京朝廷部門官員要么是不適合北京的政治斗爭,要么是不適合北方的氣候才去南京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