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修長的手指,仿若在摩挲一件承載著千年歷史的絕世古董,輕輕撫過黑貓的脊背。
那只黑貓愜意地瞇起眼睛,喉嚨里發(fā)出低沉而愉悅的呼嚕聲,像是在奏響一曲古老而神秘的樂章。
整個古宅的氛圍,在這一人一貓的互動中,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撥弄,變得柔和而靜謐。
然而,在鐘離溫和笑容的背后,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暗藏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思索,宛如平靜湖面下涌動的暗流。
他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掃描儀,緩緩掃過女童滿是淚痕的臉龐、道人的若有所思以及男童警惕未消的神情,似乎在權(quán)衡著一件足以改變他們命運軌跡的重大事情。
“這貓兒,我不能帶走。”
鐘離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這寂靜的古宅中掀起驚濤駭浪。
女童原本黯淡如死灰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詫異,那光芒如同夜空中突然劃過的流星,明亮卻短暫。
隨即,她又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仿佛置身于一片濃霧彌漫的森林,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她微微張開嘴,像是有千言萬語要沖口而出,卻被這意外的轉(zhuǎn)折哽在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道人則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猶如流星劃過天際時那轉(zhuǎn)瞬即逝的黯淡。
不過,他很快便調(diào)整過來,換上一副好奇的表情,那模樣就像一個急于探尋寶藏的冒險者,問道:“閣下這是何意?方才您不是還對這黑貓喜愛有加,打算買下它嗎?”
鐘離微微頷首,神色認真得如同在宣讀一份決定世界命運的契約:“我對這黑貓的喜愛,絕非虛假。但在我看來,契約的本質(zhì)在于公平,就像天平的兩端,必須保持絕對的平衡。”
他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女童,眼神瞬間變得柔和,仿佛能滴出水來,“對于這位小姑娘而言,這黑貓早已不只是一只寵物,更像是她在這世間最親密的家人。家人,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也不能成為交易的籌碼。如此一來,我與道長之間關(guān)于這貓兒的契約,便無法成立。”
男童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在聽到鐘離這番話后,稍稍放松了一些,就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琴弦,終于松了松。
他偷偷瞥了一眼女童和她懷里的黑貓,心中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行事風格迥異的陌生人,多了幾分好奇,那好奇如同春天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心底悄然生長。
女童則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鐘離,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輕聲問道:“你……你真的不帶走小黑了?”
鐘離嘴角泛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陽光,能驅(qū)散世間所有的陰霾。
他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得仿佛在進行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神圣儀式,將黑貓輕輕放回女童的懷里。
黑貓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親昵地在女童懷里蹭了蹭,喉嚨里的呼嚕聲愈發(fā)響亮,像是在歡呼一場劫后的重生。
鐘離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說道:“我雖未能帶走這貓兒,但今日得見諸位,聽聞這古宅之事,于我而言,亦是一場難得的經(jīng)歷。”
他看向道人,微微欠身,“道長,今日多有叨擾,還望海涵。”
道人連忙擺手,臉上堆滿了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朵盛開的向日葵,燦爛卻有些刻意:“哪里哪里,閣下客氣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他帶著兩個小童,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女童抱著黑貓,走了幾步后又忍不住回過頭,看向鐘離,眼中滿是感激與不舍,那目光如同絲線,牽扯著她的腳步。
鐘離對著她微微點頭,算是無聲的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