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并沒有在這段歷史中看到亞格的記憶。而這個場景也很快消散,就像是鏡花水月,輕微擾動之后就是另一個風景。
亞格再也沒出現在拉娜的記憶里,但梅地亞,還陪伴在她身邊。
“烤呀,烤呀,烤蛋糕,面包師在歌唱~”
匍匐在嬰兒車的旁邊,上一秒還明艷美麗的女郎梅地亞,此時此刻已經變得蓬頭垢面,那疲憊的面容不知道是經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又有多少場能從她的身體里,變成緩解拉娜疼痛的救命稻草。
“雞蛋和油脂,糖和鹽,牛奶和面粉,藏紅花讓蛋糕金黃!推呀,推進烤箱里!”
已經沒有力氣站立起來的梅地亞,幾乎是用本能來哼唱著這首兒歌。它既不算朗朗上口,也沒有多么悅耳動聽。但它是梅地亞童年的記憶,現在也要變成拉娜無法忘卻的執念。
“呀,姆,呀?”
嬰兒車里的拉娜,沒有那樣赤紅色的皮膚,也沒有因為場能癲癇、肌肉血栓等諸如此類的病痛而飽受折磨。這個可愛的嬰孩睜著她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自己所能見到的,并不算廣闊的世界。
聽到了拉娜的吱呀學語,梅地亞稍稍抬起頭,看向嬰兒車里。
梅地亞的雙眼一看就經過了無數次哭泣,不僅眼泡紅腫,眼白上也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你喜歡這首歌嗎?對不起,我唱的不好。”她向這個小嬰兒道歉,“如果你媽媽,如果是瑪利亞小姐。。。。。。”
“姆,姆,啊?”拉娜還是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但她伸出的圓圓胖胖的小手,已經放在了梅地亞的臉上。
“你在安慰我嗎?拉娜,我可愛的小拉娜啊!”梅地亞輕輕觸碰著拉娜的手,就像觸碰一件精美華貴的玉質珍品,而眼淚,再次于她雙眼中決堤。
周培毅還沒來得及感動,場景卻再次切換。
“不要哭了,拉娜,求求你,不要哭了。”
這一次的梅地亞,依舊是蓬頭垢面素面朝天,比起上一個場景更加狼狽。
她那漂亮紅色裙子已經被她撕開了所有邊角,其中有一塊,正裹在拉娜小小的身體上,成為她襁褓的一部分。
而此刻的拉娜,全身都變得赤紅,呼吸極其急促,心跳像是戰鼓的鼓點,仿佛要沖破胸膛,從喉嚨里跳出來。
她開始發病了,場能癲癇和肌肉血栓同時成為了催命符,而無法儲能的心臟讓這個一出生就擁有場能的嬰兒,無法用自己的力量治療自己。
現在的狀態,向她輸送場能并不能治好她,最多最多只是緩解她的痛苦。但依靠外部場能來消解痛苦,就像是吃止疼藥,治標不治本。
梅地亞已經發現了,無論她為拉娜緩解多少次痛苦,注入多少自己的場能,下一次病痛一定會更加強烈,就像是潮水,生生不息。
在梅地亞丟在一邊的筆記上,周培毅看到了一些涂涂抹抹的痕跡。
“月相?”他俯下身,看著上面的字跡,“梅地亞發現,拉娜發病的規律和月亮的天象有關系?此時此刻,在這座星宮之外,在整個伊洛波的天空上,所有的衛星都處于盈滿之中,這是拉娜發病的規律。”
周培毅站起身,看著依舊手忙腳亂的梅地亞,還有遲遲無法被緩解痛苦,連哭泣都變成了嗚咽的小小拉娜。
時間就是銜尾蛇,并不能確定哪里向前,哪里向后。
周培毅輕輕走近嬰兒車,與還在忙亂中的梅地亞擦肩而過,把手放在了小拉娜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