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個老不死的,就知道躺在家里吃白飯!我男人每天累死累活,倒養(yǎng)了個閑人!”
尖酸刻薄的咒罵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jìn)趙淑芬的耳朵里。
一股陳舊的霉味混合著廉價(jià)煤球燃燒不充分的嗆人氣息,鉆入鼻腔,讓她胸口一陣悶痛。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斑駁脫落的石灰墻壁,糊著報(bào)紙的天花板,還有立在墻角那臺掉了漆的舊木柜。
這不是她住了十年的養(yǎng)老院那狹窄慘白的單間!
“媳婦兒,你怎么跟媽說話呢!”憨厚卻帶著一絲懦弱的聲音響起,是她的大兒子趙大剛。
“我怎么說話了?我說錯了嗎?”兒媳婦李娟雙手叉腰,吊梢眼一橫,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趙淑芬臉上了,“她退休金才幾個子兒?還不夠小寶買奶粉的!現(xiàn)在倒好,一天到晚挺尸,等著我們伺候!我告訴你趙大剛,這日子我過夠了!”
趙淑芬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炸開。
她不是死了嗎?在那個冰冷的冬天,裹著薄薄的被子,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最后一口氣都沒喘勻就咽氣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臨死前那種徹骨的寒冷和無邊的悔恨。
悔恨自己一輩子為子女操勞,掏心掏肺,最后卻落得個被嫌棄、被拋棄的下場!
大兒子愚孝,被媳婦拿捏得死死的,最后工廠倒閉下了崗,窮困潦倒;
小女兒虛榮,非要嫁那個所謂的“廠長兒子”,結(jié)果廠長貪污被抓,男人吃喝嫖賭,把她打得半死,最終離婚收場,一生凄苦。
而她自己,退休后想幫襯子女,卻處處被嫌棄,最后被送到養(yǎng)老院,孤苦伶仃地死去……
不!這不是夢!
趙淑芬猛地坐起身,干枯的手緊緊抓住了身下鋪著的粗布床單,那粗糙的觸感無比真實(shí)。她環(huán)顧四周,墻上掛著的日歷,赫然印著——1980年!
她重生了!重生回了她剛退休,也是悲劇開始的這一年!
心臟因?yàn)榫薮蟮臎_擊和狂喜,幾乎要跳出嗓子眼!老天有眼!她趙淑芬回來了!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夠了!”趙淑芬猛地一拍床沿,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冰冷刺骨、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常年被生活磋磨的渾濁眼神驟然變得銳利清明,像兩把剛淬過火的刀子。
李娟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和眼神震得心頭一跳,竟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隨即反應(yīng)過來,惱羞成怒地撇撇嘴:“喲,老太太今天有力氣了?不挺尸了?嚇唬誰呢!”
趙淑芬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最深的齷齪,讓李娟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后面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里。
趙淑芬沒再理會她,轉(zhuǎn)頭看向站在門口,一臉為難的大兒子趙大剛:“大剛,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