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深算,千里物流一紙協議定乾坤!
不能放棄,絕不能!
陳嫂無意間提過一嘴的“貨運信息集散點”,火車站附近,跑長途的司機和找貨的人都在那兒碰頭。亂是亂了點,但眼下,那是唯一的活路!
沒有片刻猶豫,趙淑芬立刻出門。
那是一片露天的大空地,擠滿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
有人蹲在地上叼著煙卷,眼神飄忽;有人拿著個小破本子,見人就湊上去搭話。
空氣里混雜著劣質煙草、汗臭和濃烈的柴油味。幾輛破舊不堪的大卡車歪歪扭扭地停在場子邊緣,車身上用油漆刷著早已模糊不清的目的地。
這就是所謂的“信息集散點”。
趙淑芬深吸一口氣,挺直了有些僵硬的腰桿,邁步走了進去。
幾個常年在此廝混的“掮客”立刻盯上了她這個面生的“肥羊”。
一個矮胖的男人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露出兩顆黃板牙:“大姐,運貨啊?往哪兒發?”
“紅星市。”
“紅星市?那可不近便。得找專門跑北邊兒的大車。您有多少貨?”
趙淑芬將貨物的數量和大致體積報了出來。矮胖男人眼珠子一亮,隨即又故作為難:“不少啊!我們這兒倒是有車能去,不過這價錢嘛……嘿嘿,您也知道,這路遠,風險也大。”他獅子大開口,報出一個高得離譜的天價。
趙淑芬心里冷笑一聲,面上卻波瀾不驚:“師傅,您這價錢太虛了。我在廣州這幾天,也交了幾個朋友,行情多少知道點。紅星市那邊我們有穩定的銷路,以后少不了長期合作。今兒是頭一回,咱們講究個實在,您給個實誠價,能成就成,不能成我再找別家。”
她這番話,不卑不亢,既點出自己并非任人宰割的外行,又拋出了長期合作的誘餌,話里話外還透著點“我上面有人”的底氣。
矮胖男人被她這氣場鎮住了一下,又聽她提到“朋友”和“行情”,臉上的輕慢收斂了幾分,但依舊在價格上咬得很死。
這種地方,頭回打交道,對方不試探個底掉是不會罷休的。
她也不急著大幅還價,轉而細細詢問起運輸時間和安全保障措施,特別強調貨物里有不少電器,金貴得很,必須輕拿輕放,絕不能淋雨受潮。
她甚至提出,要白紙黑字簽份協議,貨損怎么賠償得寫清楚。
這些在當時看來有些“多余”的要求,讓矮胖男人越發覺得這老太太不好糊弄,也有些不耐煩起來。
就在他準備找借口打發趙淑芬時,旁邊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穿著相對干凈利落的中年男人忽然開了口。
“老王,這生意你接不住,我來。”中年男人先是對矮胖男人擺了擺手,然后轉向趙淑芬,眼神沉穩,“大姐,我姓劉,叫我老劉就行。這地方是亂了點,但我跑北方這條線有些年頭了,講究個規矩。您說的那些,簽協議、保安全,都沒問題。我們有固定的線路和沿途的接應點。您這批貨拉到紅星市,我老劉能給您囫圇個兒送到地方,一件不少。”
趙淑芬仔細打量著這個老劉。
他看上去比那個矮胖子可靠得多,眼神里沒有那種閃爍不定的油滑。她心下一橫,決定就跟他談。
接下來的交鋒更加細致。趙淑芬憑借對自身貨品價值的精準把握,以及從他人處旁敲側擊打聽來的一些運輸行情,再加上她那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最終與老劉敲定了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她堅持當場手寫了一份簡易的貨運協議,上面清清楚楚列明了貨品的總件數、主要品類,約定了大致的送達時限,以及最重要的貨損賠償條款。趙淑芬當即預付了三分之一的運費,并明確約定,尾款必須在紅星市驗貨無誤后才能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