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日頭毒辣得很,傘你們拿著唄,下回過來再還也成,莫要太客氣了。”
“不用不用。”
看著方老太遞過來的油紙傘,好東西,上面還印有花呢,一瞧便知是姑娘家用的,莫大山心頭微動,又朝方柔看了幾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人家長輩是好意,即便是拒絕,也該找個合適的理由,不然顯得他不識抬舉。
莫大山心中明朗,奈何腦子跟嘴不在一個反應(yīng)上,腦子剛想著要找借口,嘴巴便已咋咋呼呼行動了。
“以前隨軍可比現(xiàn)在辛苦多了,從早曬到晚,還得沒日沒夜地趕路,這點(diǎn)日頭不算啥,我皮糙肉厚不怕曬,再說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撐什么傘,娘們唧唧的,到外頭走一圈,不知會惹多少笑話,算了算了,我……”
莫大山話趕話,扯一堆,并未察覺有什么不妥,只是他話還沒說,姑娘清凌凌的嗓音突然chajin來,生生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娘們唧唧?”
方柔一下子抓住這個字眼,下意識問了一嘴,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連方柔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么沒禮貌的行為,過度理解,過度反應(yīng)了。
不過她一向好強(qiáng)嘴硬,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咬牙順著方才的話頭補(bǔ)充問道:“撐傘就娘們唧唧了?還別人笑話你,我的傘很丑嗎?還是覺得女子上不得臺面?”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
莫大山懵了,他冤枉啊!他自己也是娘生養(yǎng)的,家中還有個妹妹,打死他也不可能看不起女子,可轉(zhuǎn)念一想,剛剛他大言不慚,確實(shí)容易造成誤會。
怎么辦?怎么辦?
他有點(diǎn)慌,以前只聽軍中兄弟說女子易多思多慮,得哄,可他沒哄過人,怕多說多錯,是以支支吾吾半晌兒,說話的語氣越發(fā)弱,卻不知如何答復(fù)才妥帖,只得向周嬸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嬸出馬,加上方家長輩從中轉(zhuǎn)寰,這個話題總算過去了。
“我……我,老太太,叔,各位嬸子,別送了,回去陰涼地呆著,就幾步路,又不是不見面了,不必送,我這就走了,留步留步。”
跨出方家大門的瞬間,莫大山長長舒了一口氣,有種劫后余生的不真實(shí)感。
“喬叔說得不錯,果然麻煩。”
“什么?”
“沒,沒事,嘿嘿……嘿嘿……”
莫大山?jīng)]想到自己隨口嘀咕的話會被周嬸聽到,尷尬笑笑,打算敷衍過去,不曾想換來了周嬸一個白眼和一頓訓(xùn)斥。
因怕被方家人或是其他人聽見,周嬸將聲音壓得極低,恨鐵不成鋼道:“臭小子,媳婦還沒娶進(jìn)門你就開始飄了,醒醒吧你,還嫌人家麻煩呢,我聽了都像抽你,說什么不好說人家傘娘們唧唧,可不就是姑娘家用的么,精致點(diǎn)多正常?”
“你平時(shí)少跟老喬他們湊一塊,干活就干活,莫要跟人閑聊那些有的沒的,好的不學(xué)盡學(xué)些不著調(diào)的,聽見沒?”
“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