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蓮霧姨進神堂點香拜完華桑大帝,便早早關堂屋門歇息了。
小鳳與紫蛇住在我們房間門口的大梨花樹上。
我與青漓,則相擁躺在自己房中。
敞開的竹窗外,小鳳與紫蛇曉得我和青漓還沒睡,便輕聲閑聊了起來——
“你以前跟在帝君身邊,也是睡樹杈子嗎?”
“有時候會睡洞門口,我習慣幫帝君看門?!?/p>
“你這都哪來的怪癖,人家蛇睡洞里,你喜歡睡樹上,蛇不是警惕心特別高嗎?”
“我小時候,義父怕我和阿姐一起住會出事,雖然我是女兒裝扮,可畢竟是男兒身。
義父更怕哪天東窗事發,我污了阿姐的名節,所以就不許我晚上進阿姐的屋。
可阿姐的病,發作得毫無規律,義父又怕我和阿姐分開,阿姐需要我時我不能立馬出現為阿姐輸仙髓。
因此,我打小就只能睡在阿姐窗外的瓊枝玉樹上。
無論是蚊蟲能把人抬走的烈日炎夏,還是寒風浸髓的臘月嚴冬,我都必須要睡在阿姐窗外,睡在他們能隨時看見我的地方。”
“冬天也要你睡在外面啊?你們蛇不是最怕過冬嗎?”
“嗯哼,是啊,即便是像我這樣,有些道行在身,生來就是仙胎的蛇,每年一到立冬,也會難受,也會畏寒,冬日對我們來說,簡直就像歷劫。
若是命不好撞上了特別冷的寒冬,我們如果不冬眠,就算不死也要沒半條命。
何況,那時候我尚還年幼,他們不許我冬眠,他們自個兒有螺殼法衣護體,不怕過冬,冬日宮殿內連炭火都不用生。
可我不行啊,我冷,蛇類冬眠本就是為了儲存體內靈息御寒。
他們呢,仗著我是仙體,曉得我不會死,不僅不給我法衣護體,還不斷汲取我的力量,以至于我每年冬天都過得超級痛苦。
你知道,幼時的我,冬天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嗎?
我趴在樹上,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里,血液都凝成冰渣渣了。
剛入冬那會子,我還能靠哈氣暖一暖尾巴,隨著冬日漸深,我覺得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暖和的!
有幾次我為了取暖,都鉆進膳房的鍋洞里了!
她們在廚房生火,把我的蛇皮都燙爛了,我都沒有任何感覺。
反而隔著一層蛇脂肪,盼著火勢再旺些,這樣我的心臟,就能感覺到暖和了……”
“你小時候,過得好苦……他們都欺負你!”
“我啊,這輩子命不好。但是吧,遇見了愿意給我逆天改命的人?!?/p>
“是帝君嗎?”
“嗯對,在太白湖蛇族,沒有一個人把我當少主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