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之后,暖冬天晴。
一輛輛的馬車徘徊在宮門外,只等著里頭的人傳話,讓他們挨個兒排著隊進去。
太后的壽宴定在了太清池旁,與御花園相連,地方大,又有梅林圍繞,正是賞風的好時節(jié)。
“笙兒,我們不急,且慢些走。”李氏跟在了寧容笙的身側,時不時看向他的下半身處,唯恐他不小心露了餡,被人看出來不對勁。
寧容笙將養(yǎng)了好些日子,那處傷口總算是愈合了,不過任由他試了許多次,都一點兒反應沒有。心,是徹底死了。
此刻,李氏小心謹慎的樣子,更是莫名的刺痛了他。
寧容笙壓低了聲音,揮開了李氏想要扶著他的手,“母親,這是宮中,你莫要失了分寸。”
承恩侯走在最前頭,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回頭瞧見李氏正要拉扯著寧容笙,頓時掛起了臉,訓斥道:“拉拉扯扯做什么,還不跟上來!”
李氏被兩人一并嫌棄著,只得訕訕笑了兩聲,加快了步伐,跟在了承恩侯身旁。
按照規(guī)矩,夫妻二人自當是一同入席。
謝姝一身殷紅色的披錦繡襖走在人群之中,領口綴著的雪狐毛領蓬松柔軟,襯得她頸間白肌勝雪。襖面上用金線繡著一朵朵小小的梅花,花瓣飄零至裙擺處,蓮步輕移之下,如風吹落,姿態(tài)萬千。
最妙是那襖裙下擺,暗繡著纏枝蓮紋,隱約透出內里月白色的百褶裙,一步一搖間,恍若紅梅映雪,清艷不可方物。
周循禮與一眾朝臣同進了宮門,卻是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的謝姝,見她與寧容笙并肩齊行,那一雙劍眉竟不由自主地蹙成了一團。
林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倒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寧容笙那個蠢貨,也能稱才?”
一道人影從林升身側突然出現,將他嚇了一跳。待到林升轉頭看過去,才憨憨一笑道:“裴掌院,今兒來的早啊!”
不怪林升驚訝,要知道裴玄清往日可是千請萬請,都難得在宮宴上露一回臉。即便是皇帝的壽宴,他都是臨晚了才現身。
“周大人,看上誰了?”裴玄清自是也瞧見了謝姝,那般明媚的女子,當真是讓人眼前一亮,他繼續(xù)調侃道,“可要我與皇上說情,也給你賜個婚?”
只是這深宮內院,越是明媚的東西,下場往往就越慘烈。
周循禮收回了視線,他與裴玄清鮮少有來往,“不勞裴大人費心了。”
裴玄清只覺得稀奇,原來想不通周循禮上次為何針對他,但今日瞧見周循禮的神情,也就猜到了一二。
只是在猜到周循禮的心思后,裴玄清心底竟莫名起了幾分不適。可到底哪里不適呢?裴玄清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