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當真是個自在人。”林婉兒這幾日常來尋謝姝話家常,她孕期煩悶,大夫開得安胎藥更是難喝,唯獨每日與謝姝聊上幾句,能別有一番樂趣。
此刻,謝姝正躺在搖椅上,微微晃動著身子,曬著太陽,品著茶,一副閑庭野鶴的悠然得意。這幾日,難得無人來攪擾她。
只是,西苑那兒太過安靜了。謝姝時不時眼皮子跳動,總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為此,她也將樂得與林婉兒親近,畢竟林婉兒現在的肚子,可貴重著呢!
“你慢些走,懷著身子的人,合該多注意些。”謝姝側過頭去,見林婉兒一個大跨步就要下臺階,急忙提醒了一聲。
“林姨娘,慢些。”在一旁溫著茶水的秋月,小跑著過去,扶住了林婉兒的胳膊。
林婉兒瞧了她一眼,因著知道秋月曾是李氏的人,被扶了一下后,就丟開了秋月的手,自顧自地坐在了謝姝旁邊的椅子上,嘗了一口放在桌上的紫蘇餅。
短短幾日,林婉兒的肚子已有些顯懷了。
林婉兒打眼瞧過去,她雖然未曾生過孩子,但就林姨娘的肚子來看,實在不像是只有一個多月的樣子。
心中有疑,林婉兒故作驚訝道:“林姨娘莫非是吃得太多,這肚子都撐大了些。”
謝姝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林婉兒的肚子,也點頭道:“合該少吃些了,若是太大,總歸不好生產。”
當年,謝姝的娘就是胎大難產,血崩而死。
謝姝總是忍不住想,若是她長得小一些,不那么貪吃,是不是娘親就能活下來了?
縱然大家從不將娘親的死,怪在謝姝身上,但她偶爾就是會自怨自艾。
人人都覺得謝姝的囂張跋扈是被嬌寵出來的,熟不知這亦是她天生的別扭的性子。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實則背地里不知有多膽小怯懦。
正因如此,她前世才會因著寧容笙的那一丁點的關懷,將自己推入了深淵。
這輩子,她絕不會重蹈覆轍了。
什么情情愛愛,都是一場空。
林婉兒摸著自己隆起來的小腹,面上不由浮現出了慈愛的笑意,“若是吃得少了,我又擔心他長不大。總不想委屈了他。”
謝姝不由一怔,或許她娘親也曾這么想過吧。
鼻頭一酸,謝姝連忙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世子妃可是困了?”林婉兒瞧她懶洋洋的,這日頭高照,當是午睡的好時候,自然也就不再打擾了。
冬日的暖陽,融化了殘雪,庭院內的寒意也消散了許多。
幾株新發芽的草兒舒張著葉片,汲取著日光的暖意。
謝姝瞇著眼睛,正準備好好睡一會兒時,卻是突然一個打挺,坐直了身子,猛地一拍手道:“完了!把這事兒給忘了!”
“什么事?”綠柳坐在一旁,正繡著帕子呢!就被謝姝嚇了一跳,一個不經意扎到了拇指,她趕緊吮吸了兩口,止住了血。
謝姝揉著太陽穴,頗為頭疼,她差點兒把和裴玄清的十日之約,給忘了!
那副……那副松石山水畫!
對對對,謝姝恍然想起來,她好似在哪里見到過。
想想想!快想起來!
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