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那得意的笑容,是硬生生僵在了李氏的臉上。
姨娘?
秋月心底疑惑,哪里來的姨娘?
外界皆言,承恩侯懼內(nèi),李氏嫁進(jìn)來這么多年,他是一個妾室都從未納過。秋月在府中伺候多年,承恩侯雖只有初一、十五才到李氏的院子里歇腳,但府中從未出現(xiàn)過敢爬侯爺床的丫鬟。
這事兒,傳到外人口中,雖是李氏擔(dān)了妒婦的罵名,可承恩侯卻收獲了一個愛妻的好名聲。
門外,一豐腴多姿的女子稍稍提了下裙擺,輕扶著門檻,腰身如蛇,身形如柳,那一張面若桃花的臉,正滿懷羞怯,低垂著頭顱,姿態(tài)恭敬的走了進(jìn)來。
謝姝見到來人,倒是在心底惋惜了一句:“這般美人,跟了承恩侯,真真是可惜了。”
林婉兒半彎著腰身,烏發(fā)高盤,幾縷碎發(fā)在額前迎風(fēng)而動,每一步都顯得婀娜多姿。
待她走到李氏跟前時,未曾有人提醒,林婉兒就已經(jīng)直直朝著李氏跪了下去,雙頭置于額前,跪拜請安道:“妾身林婉兒,拜見夫人。”
謝姝垂眸望了林婉兒一眼,是個聰明人。
說起林婉兒,她本就是承恩侯養(yǎng)在外頭的一個玩意兒。閑來無事,過去尋尋樂子,雖是養(yǎng)著她,但從來沒真的把林婉兒放在心上。
何況,在林婉兒之前,承恩侯不知養(yǎng)過多少女子,等過了新鮮勁,要么轉(zhuǎn)手送人,要么直接送去莊子。
這世間男子,莫不過都是些薄情郎。
可林婉兒一個淸倌兒出身的戲子,她亦想為自己搏一條出路。因而,當(dāng)小安子去了大柳巷時,只提了一句接她入府。林婉兒一刻也沒有遲疑,收拾好了首飾銀錢,只拎了個小包袱,就立刻上了馬車。
“嘩啦——”一聲,李氏長臂一揮,將那些個茶碗瓷器盡數(shù)砸到了地上,驚得秋月猛然一抖,那茶盤應(yīng)聲落地,滿屋狼藉。
謝姝眼疾手快,連忙將林婉兒拉到了一旁,索性沒劃傷她的臉。
剛剛那一塊碎片,正飛到了林婉兒的眼前,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若是沒了這張臉,便是入了侯府,她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因而,林婉兒滿是感激地朝著謝姝頷首致謝,打著嘴型,說了一聲:“多謝。”
謝姝將林婉兒拽到了一旁,又讓綠柳拿來了一塊方巾,仔仔細(xì)細(xì)拍著林婉兒的膝蓋,生怕剛才有細(xì)碎的殘渣沾了上去,畢竟一會兒還要跪呢。
“婆母,這到底是侯爺?shù)娜耍阍跄茈S意傷她呢?”謝姝握住林婉兒的手,又十分溫柔地?fù)嶂暮蟊常鹑鐑扇嗽缫严嗍煸S久。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妓子,也敢癡心妄想,入我侯府的大門!”李氏沒想到,謝姝竟然將這么個妓子帶入了承恩侯府!看著林婉兒那張臉,李氏未曾多想就沖了過去,左手高抬,狠狠往下扇去。
謝姝眼尖,一把扼住了李氏的手腕。
“哐當(dāng)——”,一塊碎瓷從李氏的掌心掉落,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
“婆母何必,如此惡毒?非要毀了姨娘這張臉呢?”謝姝指尖用力,她雖未曾學(xué)過武,但對醫(yī)術(shù)穴位頗有研究,只稍稍用力,就能讓李氏疼得面目猙獰。
林婉兒聞言,隨即就哭出了聲來,眼珠轉(zhuǎn)了一圈后,尋了個干凈的地方重新跪下,朝著李氏哭訴道:“夫人,我知你不喜我!還望夫人看在我侍奉侯爺許久的份上,讓我入府吧。”
李氏哪里肯!
她疼得嘴角抽抽,卻還是惡聲惡語道:“一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子想入府?做你的春秋大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