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追出去喊,“王爺,帶白玉玨!”
澤王沒理他,出去了。
澤王一走,沈嫣慢慢坐下,盯著阿平,“我…餓了。”阿平叫人備一桌午膳,沈嫣又說渴了,茶捧了來,說她不能喝涼的,會發寒癥。最好是溫和的牡丹白茶,要一個丫鬟拿剛滾開的水來旁邊溫溫地,一點一點地添水泡著。
阿平沒放丫鬟進來。還是那幾個侍衛,捧來一個小炭爐,微滾的一個小銅水壺,阿平親自拎著水壺,隔一會兒加一點點熱水。
沈嫣閉著氣憋紅了臉,捂著心臟喊疼,說自己府里有個女醫,自己一直是由她照顧的,別的大夫不方便,一定得是她……
阿平道,“六王妃恕罪,奴才實在不敢放外人進來,也不能放你出去。王妃若真是不舒服,靈堂里備著太醫的,只是被王爺叫出去回避了。”
沈嫣咬著唇,“那你叫太醫來!”多個人見過她,總好過從來沒有人知道她進來過。太醫總是要回宮的,有人曾經在這個院子里見過她,瀲瀲和阿堇也好有些線索。
阿平站起身來叫太醫,坐下把一泡茶小心斟到茶碗里,遞給沈嫣。沈嫣看了眼那碗,沒碰。
阿平把茶碗往她面前虛虛地又推了一下,“王妃,你看著我泡的,還不放心嗎?好歹潤一潤口。”
沈嫣倒不疑心阿平,但她疑心那個碗、那些水、那個茶葉罐子,她甚至疑心靈堂里詭異的香味。沈嫣捂著心口,輕聲喊,“阿平,我不騙你,我真的心口很痛……”
阿平又催了聲太醫,捧著茶勸沈嫣喝,又寬慰道,“六王妃,你別慌。我說句僭越的話,別人誤會王爺,可你和王爺是舊識了,幾時見他這樣過?最近王爺是夜夜睡不著,精神恍惚,情緒難免大了點。可他昨天還處理了幾份奏折呢。而且你看,顏夫人這些大大小小的身后事,都是王爺親自操持的,其實王爺清醒得很。王爺只是失了顏夫人,心里疼得不知怎么好,有王妃你這個舊友在,他也好有個慰藉…”
遠遠幾聲高喊傳來,“阿嫣?阿嫣!”沈嫣一瞬彈起,大睜著眼四處望去。只見一個棗紅色蟒袍身影飛奔進來,“阿嫣?!!我王妃呢?”
“明宇!”沈嫣大聲喊他。
黃明宇身后追著一堆下人,自己三步并兩步跑進涼亭。阿平連忙上前,邊行禮邊擋著,“賈王爺?!”
“你走開!阿嫣快過來。”
旁邊幾個侍衛尷尷尬尬地圍了上來,手按著刀,終究不敢動。阿平勉強擋著沈嫣,“賈王爺怎么來了?可有帖子嗎?真是不巧了,我們王爺剛進了宮…”
“我去你的!本王來找自己皇兄自己老婆還要給你帖子?我給你一腳你信不信!走開!”說著就跟阿平老鷹抓小雞似的伸手去撈他身后的沈嫣。
阿平也不好硬擋,沈嫣一閃,鉆過他連忙跑到了黃明宇那邊。黃明宇一拉她手,“走!瀲姐都急哭了。”
兩人一轉身,一群侍衛下人呆杵著。侍衛按著刀,可哪里敢拔。十幾個下人們要擋不擋地拿自己身體當個障礙物,排了一條梅花樁在路上。太醫這時才跟著另一個下人從靈堂繞出來,站在堂門廊下,一見院子里這陣仗,也驚呆了。愣了好一會兒才撲通趴到地上,“六…參見六王爺!”
黃明宇指著太醫喊,“徐太醫!徐太醫趕緊進宮告訴我父皇,有群亂臣賊子在澤王兄府里造反啦,要殺我和王妃!”
阿平無奈,“賈王爺言重了。澤王爺命奴才看著府邸,奴才怎么敢松懈。賈王爺無端闖入,一進來就喊打喊殺,要踢人抓人的,奴才總要問一句王爺進來做什么吧?不然澤王府像個菜市場似的,這到底是奴才亂臣賊子,還是賈王爺沒把自己皇兄放眼里…”
黃明宇一下跳起,沈嫣拉開他,自己上前一步呵斥道,“好你個阿平,顛倒黑白!六王爺陪我進來祭奠顏氏,還是你們王爺親自下的帖子!澤王爺恰好不在府上,你讓了我們進來拜祭過,盡了心便是。可你一個小廝,在有皇族女眷的內院里安排帶刀侍衛是要干什么?!把顏夫人靈堂里的僧人太醫全趕走了是要干什么?是不是想要伏殺六王爺,嫁禍你們澤王?現在見太醫出來了,事敗了,要連太醫都殺了是嗎?!”
太醫一震,驚恐地看著阿平。
阿平大大喊冤,“王妃這是什么話,再給奴才一百個天大的膽子,奴才也絕不敢…”
“那現在祭拜完了,我和六王爺能回府了嗎?”沈嫣冷笑一聲,“還是要得你阿平的點頭批準,一個郡王、一個王妃,才敢踏出這院子?!”
***
澤王府門外,林瀲靠在馬車旁。阿堇扶著她,擔憂地看她的腿,“沒事吧?”
剛才騙了四皇子的妾,等四皇子一出府,林瀲立刻馬不停蹄地回六王府,抓了小賈就飛奔來澤王府救人。在幾個府里跑來跑去,不小心被深宅大院里那些坑人石子路給扭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