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深坦然道,“玉和公主在宮里,有些消息。她對林大小姐的事很是自責,說畢竟是她的未來師母。”
林淵噗地一笑,“這孩子。”
提及何林兩府的婚事,沈嫣三人都笑不出來。沈嫣面上平靜,問何昱深,“小何怎么得空來?不用處理公務?”
“我自請停職了,等事情過去再說。”
林瀲沒說話,也沒看他,但面上難掩愧色。林淵倒是坦然,剛才何昱深一到,她愧疚的話已說得很多了,此刻只客觀道,“停職也好,不然你做與不做什么都讓人詬病,更是麻煩。”她這樣平靜,仿佛何昱深受林家牽累是理所當然的,林瀲倒是對何昱深更不好意思了些。
林淵又道,“你們不用先哭喪著個臉,我和小何聊過了。現在我身上最重的一重罪,是軟禁友國貴女,可予熹這邊其實很好解。他們不聽予熹為我申辯,緣系院里還有那么多予熹父母給我的信件,至少證明她父母是知情的。當然,那些信里都是說我會為予熹找人家,結果我沒找,算是我心懷鬼胎,有意拖延。但那也不過是個人品格有失,至少不成罪。一旦洗掉了我的軟禁罪,予熹就不用被‘保護’了。先救了她出宮,其余再說。”
林瀲不禁笑了,“長姐人都在這里了,倒是先想著救予熹。”沈嫣微微一彎唇,青玉沒好氣,“你第一日認識你長姐?”
林淵搖頭,“倒不全是為了兒女情長,予熹在宮里,比我在這里糟。我在這里,他們要查要搜、要找人證物證、要提審、要向陛下匯報,走多少流程才能定我一樁罪?予熹呢?現有我和她父母的信件為證,說明予熹來大盛是為了找人家的。皇后為了安撫北月,立馬在皇子里給她找個夫婿,算不算最好的補償?陛下寫一道賜婚圣旨需要多久?圣旨一下,這事便成板上釘釘,誰都救不回來了。”
沈嫣和林瀲對看一眼,都不禁憂心。做妾算不上是恩寵,給予熹賜婚,必是正妃,但皇子里還有誰可嫁?大皇子已經和佛結緣了;澤王妃是林府的,和予熹“有仇”;六王妃是為了安撫先太傅在天之靈,予熹塞不進去。那左不過就是四五皇子,可能還是四皇子機會更大一些,姐妹共侍一夫,效法娥皇女英,是為一樁佳話;還可以跟北月說是為了給媞娜撐腰,讓予熹當個平妻,照應她姐姐。
一個媞娜都還沒救出來,要是還搭進去一個予熹,林淵恐怕真要造反,去刺殺四皇子了。
林瀲眼睛往外一掃,見獄卒們又遠遠地打牌去了,沒有要偷聽的意思,但還是小心地壓低了聲音,“問題是現在怎么拿出那些信件呢?緣系院被封了,我就怕刑部搜到信件,卻不肯拿出來。拿出來就等于打了四皇子臉,說他污蔑重臣之女。”
林淵忽然笑起來,“這也不難解,我讓雯雯去偷了。”
何昱深瞥了她一眼,閉嘴不語。六王府幾人一起啊了一聲,林淵笑著指指林瀲,“要是雯雯找你要什么翻墻走璧,打人撬鎖的工具,你要做給她啊,你長姐等著救命用的。”
林瀲連忙又往外看了眼,扭頭回來急道,“就叫雯雯去偷?那要是她也被抓了呢?”
“進來陪我咯。”
“嘖!她也進來了,誰還能拿信件啊?那些信件不是關鍵嘛!”林瀲氣得挪了挪。沈嫣拍拍她,叫她坐好。
何昱深忍不住開口道,“瀲…你別急,讓雯雯偷信是開玩笑的。”
林淵插嘴,“我是開玩笑,奈何她聽進心里去了呢?那傻子,一定會去的,就看媞娜攔不攔得住吧。”
何昱深搖搖頭,“其實真不用偷,我爹會從旁施壓的。丞相管百官,雖然平常不會直接插手刑部案件,但這是他未來兒媳的大案,他問一句也是應當的。他只要透個口風,說改日來查卷宗看證物,尚書大人不敢亂來的。”
沈嫣道,“那實在偏勞何大人了,何府無端卷入,還這樣出力…”
何昱深安撫道,“就算不為我,我爹也拗不過我母親。淵姐的忙,他不幫?府門都不用進了。”
幾人都笑了,但林瀲的笑意很快便淡了下去,知道他是故意淡化自己在這件事里起的作用,不叫她們更加歉疚。何昱深余光里見著林瀲的笑容散了,自己撐起的一點笑意便也輕易暗了下去。
林淵又默默掃了幾人一眼,阿嫣看來還好,倒是小何和瀲瀲…怎么回事?也不像吵架,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