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移開眼睛,這問題,她問了自己十幾年。但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即便解了,也無處可去。林淵的問題比林瀲的更簡單,她只想問,她有什么比不上林意洋?
為什么爹夸她,皇帝也夸她,但上戰場的還是林意洋,而不是她林淵。
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答案的謎題,爹不知道,林意洋不知道,皇帝也未必知道。意洋不是有意要搶她的,意洋只是接受了既定的偏袒的恩賜,不然他又能怎么樣?那些恩賜他不要,也落不到林淵的頭上。沒人有意去傷她,如果她還是無端傷了,那只證明是她自己想太多。
林淵點了點林瀲的腿,拉起嘴角,“所以呢?跟你裝傷綁腿有什么關系?”
“我不想去寒道山,”林瀲沉聲道,“綁著腿,至少能拖幾天。過幾天阿嫣心定一些,我還能想想辦法?!彼昧粼谕醺?,小賈是她留在京城唯一的路。
林淵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什么辦法?”
“先把這次瑜妃要的弄好再說?!?/p>
“你知道瑜妃要的是什么?”
“那姑姑不是說的挺明白的嗎?青玉姐說過,我們府里有皇后的人、瑜妃的人,冬苑里就只有兩個瑜妃的人。這次來罰,罪名都是對府里情況一知半解的,那就不是瑜妃的人了。而且還這么積極跑皇上面前告狀,告得皇上回頭訓斥瑜妃的,還能有誰?”
林淵笑道,“你這一邊接著骨,一邊還能想這么些東西?腦袋挺忙啊。”
“我是邊跪邊想的,接骨的時候真的痛?!绷譃嚨恍ΓT口撇了眼,小聲道,“長姐,但就算我們幫瑜妃搞定了皇后的人,瑜妃下次要還有什么事,還得拿我來祭旗。阿嫣總是心驚膽戰的,不還是得送我走嗎。”
青玉和林淵對視一眼,瀲瀲擔心的,林淵剛給她搞定了。林淵給青玉一個眼神,讓她別說話,回頭問林瀲,“所以你想,該怎么杜絕后患呢?”
林瀲小聲道,“我想做側妃!到時候誰要罰我都不容易,最重要的是,阿嫣不能輕易移走我,而且,我有俸祿?!?/p>
林淵睜了下眼睛,笑道,“好志氣,但做側妃也不用瞞阿嫣啊。”
林瀲搖搖頭,“我知道阿嫣一直想提我的位份。但現在不一樣,她覺得這兒不安全,根本不想我留在這了?!?/p>
“你也知道這兒不安全。”
“那我不是更得留下來嗎?”林瀲聳聳肩,“退一萬步來說,殺雞儆猴,也還好有只雞幫著擋一擋,不然他們不直接動那只猴子了嗎?”林淵一蹙眉,林瀲連忙拉拉她,討好地笑道,“長姐別這樣,我這不是在想辦法不讓自己當肉盾嘛?!?/p>
林淵沉吟一下,“既然你說到這了,我也不怕把情勢跟你說明白。側妃,阿嫣給你爭過,六王爺給你爭過,連丞相和我們爹都暗暗開過口的,但瑜妃壓著就是不給你,是因為她不能讓皇后疑心她拉攏太尉府。你除非立個大功勞,不然你的側妃,可難了?!?/p>
林瀲拉起唇角,“王府長子,算不算大功勞?”
林淵不忍道,“你這么小,你知道生孩子要做什么?”
“知道,猛灌補藥,吃了吐吐了吃,不能跳不能跑,孩子出來的時候過一趟鬼門關?!绷譃囆π?,戳戳自己的腿。鬼門關也不是第一次闖了,不死不殘就好,再闖一次有什么的。
青玉輕咳一聲,對門外福了福身,“夫人,阿堇呢?”
沈嫣慢著步子走進來,審視地看了眼林淵,又看了眼林瀲,一下急步走到林瀲身邊,“你腿怎么了?”
林瀲拉沈嫣坐下,“沒事啊,我真的不痛了?!?/p>
沈嫣不信任地看著她們,“那你們放青玉在門口把風?”
林淵笑道,“什么都瞞不過你,我們在說皇后呢,是不是該有個人把風?!?/p>
沈嫣慢慢坐下,扶著林瀲肩膀,“你們都知道了?”
林淵搖搖頭,“現在才知道,算晚了,白白讓瀲瀲受了這么一場?!?/p>
青玉關上門,走到床邊,剛要開口,沈嫣伸手截了她的話頭,“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想著宮里也不過是想知道王爺的情況,為人父母,應該的,就沒讓青玉徹底地清理。卻沒想過還牽扯著這么些宮里的黨派暗斗。”
林淵無奈道,“我又沒說罰青玉,一個勁地攬上身干嘛?!?/p>
青玉笑了笑,“夫人說得對,現在既知道皇上和瑜妃都不想留皇后的人在府里,我們得想個委婉的辦法來把神送走。連皇上都不愿撕破臉來得罪皇后,我們當然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