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中期的政治體制已經非常成熟,形成所謂的中央集權制,地方上任何大事都由朝廷議定。
御史就是朝廷派出的欽差,來到地方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教育、民政、軍事決策、紀檢監察、鹽務、稅務、倉庫保管、海防江防等都由朝廷派到地方的御史們一言而決。
對于紅花教案,中都錦衣衛只管抓人、審案,定讞、議功之事歸巡撫鳳陽等處的叢蘭管。
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大明的官員有的時候非常認真。
比如說給紅花教定性。紅花教反今上不反大明,屬于什么性質的問題?紅花教的定性直接關系到錦衣衛功勞的大小。
叢蘭看到案卷后,毫不猶豫地寫上“主犯畏罪自盡,從犯語多不實之處,發回重審”,把案卷打回來了。
不過這些事輪不到楊植操心,楊植知道以大明的扯皮效率,沒有半年這件事完不了。
有一個小官因為貪污了十兩銀子,關在牢里前后審了好幾年。這才到哪兒?眼前自己最重要的事是院試。
楊植把涂惟安頓在舅舅的田莊里,對錦衣衛衛所負責審訊的理刑千戶說“別讓他們瘐死獄中,先把理財護法的錢糧審出來,其他的等我院試回來”。
在路上截住的紅花教眾高層中,除去教主和掌教護法夫妻、智力擔當黃秀才自殺,理財護法倒是下不去手,茍活下來。
中都錦衣衛幾十年沒有大案,理刑千戶很想練練手法,恨不得把“涮洗”、“彈琵琶”等刑罰全部招呼過來。
理財護法看到刑具,聽到理刑千戶的介紹,心神俱喪,一五一十交代,只求速死。
理財護法十分敬業,賬本隨身攜帶,白銀、銅錢若干、大米白面若干,幾大倉庫位于何處,何日入庫何日支取,記錄得明明白白,不愧是當村長的人。
依靠這賬本,錦衣衛緹騎四出,追捕各地的教頭香頭點傳師和骨干教眾,一時間,久曠的中都錦衣衛監獄的竟然比菜市場還熱鬧,每個獄室里都是人擠人。
對于一些不重要的非核心人員,錦衣衛明碼標價收錢放人,又發了一筆橫財。
就在這時,丘得把錦衣衛指揮使和楊植找去,開門見山問道:“聽說錦衣衛撈了不少?”
中都錦衣衛指揮使陪著小心說:“下面弟兄們的夜宵錢,都是收的小錢,大的沒敢動。”
丘得哼一聲:“你們吞了的可也要吃得下去!楊植,聽說你最清白,你說說看,這些錢糧該怎么辦?”
楊植這段時間正是院試沖刺階段,沒有參予紅花教收官榨油水的工作。但死太監既然問起來,思忖一下,不得不回復說:“老公在上,我個人覺得,應當從長計議。”
丘得問道:“如何從長計議法?”
楊植其實一時還未想好,先想著把容易的事解決掉,便說道:“這兩年淮河發大水,依靠苗山工業區,鳳陽府好不容易穩住了一些。紅花教收的糧食,可以先交給官府發放用于賑災,老公也能落個好名聲。”
丘得極為不滿:“糧食出不了手,咱家可以不要!但是這金銀財寶,咱家就得說道說道!”
楊植只得說道:“丘老公請想想,錢拿到手,花完就沒有了。想要天長地久,得錢生錢!”
丘得果然被吸引:“哦?怎么個錢生錢法子?”
楊植回答說:“茲體事大,反正也不急于一時,我從滁州回來后再細細理出一個章程,與丘老公、指揮使一同參詳。”
好說歹說,總算先把這事糊弄過去,楊植倒是真有用這筆資金加上苗山工業區的收入做點事的想法,只是現在還沒有想好。
從守備衙門出來后還沒有回家,陸知縣派人傳話,讓楊植去縣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