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牛馬,姿態要做足,楊植回到鳳陽府,家門都沒有進,先去中都守備太監丘得那里敘職。
“丘老公,這次趁著班軍秋操,去了一趟蘇松,給您帶了幾件稀罕番貨,這是波斯大珠,這是南洋綠玉,中土見不到的。”
丘得臉上皺成一朵菊花,桀桀笑道:“小猴崽子,有心了。這幾個月工坊收入不錯,衛所上繳錢糧,咱家也給內庫解送了第一批銀子,皇爺很高興,夸我會辦差。可惜咱家守土有責,離不開中都,不然我也要去向皇爺敘職。”
楊植陪笑說:“其實老公您想讓皇爺高興也不難。當今圣天子很不喜歡文臣,今后若有機會,請老公公盡情羞辱那些賣直沽君的文官,皇爺才會爽快。”
這小子有東西!丘得一下子精神起來,琢磨著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轉念一想,問道:“咱家聽說你在南京還有點小名氣,要考秀才后拜羅呆子為老師,你也是想走科舉路線混文官的,居然吃里扒外,食碗面翻碗底!”
死太監不笨呀!但是穿越者的優勢,你永遠體會不到。
楊植陪笑說:“小的身為錦衣衛,天子親軍,眼里自然只有皇爺。哪怕中了進士,小的也是錦衣衛。”
廠衛也需要文職,明朝的進士、舉人有不少去錦衣衛、東廠當官的。比如說后世有名的沈煉,就是進士出身,從縣令的位置,升遷到錦衣衛任經歷。
丘得不疑有他,說道:“羅翰林曾在內書堂教習,如果你拜了羅翰林為師,少不得今后你我就是師兄弟,平輩論交了。”
楊植心中惡寒,口中連說不敢當。丘得親熱地說道:“你先回家吧,過幾天找你。咱家再賞你一個功勞,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楊植當然不會急著回家,轉身去中都錦衣衛衙署那里敘職、送禮,從指揮使到直系領導一個不落,收獲了一通少年有為的稱贊。
第二天大早,楊植直奔縣衙,跟看門衙役打個招呼進入內衙找到師爺,問道:“縣尊安好,府尊大人沒有找麻煩吧?”
夏師爺把三個信封交給楊植:“平安無事,知府大人見民意洶洶就消停了。縣令大人沒有用你的錦囊妙計。”
楊植毫不在意接過信封揉成一團丟掉。“沒有什么錦囊妙計,只是給縣尊大人吃一顆定心丸。我大明自有國情在,蠢貨看到楊一清扳倒了劉謹,就想東施效顰。當今圣天子在位,想在太監身上刷聲望沒那么容易。”
夏師爺已經對楊植大不敬的態度麻木了,絲滑地切換另一個話題:“縣尊說最近有民眾上告,反映有人聚眾斂財。苗山工坊生意紅火,來鳳陽討生活的人多了,府、縣都很頭疼,你怎么看?”
我大明自有國情在,官老爺最討厭的就是失控。很多礦山都禁止開采,工坊納入匠戶商戶管理,就是怕人群聚集生事,為爭礦、爭市場大打出手,釀出民變。所以知府大人一開始反對開石英礦,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過這倒不難,王陽明推行的十家牌法和自己前世的網格化管理不能說一模一樣,至少也是十分相似,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
楊植便說道:“王陽明大人在贛南實施十家牌制度,師爺可有耳聞?效仿前人故智爾!自商鞅開始用,宋人也用,今人用之何妨?”
給出了建議,做ppt寫方案開會布置工作是師爺的職責。楊植離開縣衙,現在去社學報到還來得及。
離開縣衙時戶房書吏黃老童生從辦公室里追出來,朝楊植喊道:“不要忘記你的諾言!”
楊植給他一個“你懂的”的眼神,安慰說:“相信我!”
來到社學,社學老秀才不滿地說:“幾個月不見,功課可有落下?你是全村的希望,明年二月本社學能不能力壓鳳陽,就看你了。”
盡管把《孟子》忘得差不多了,《論語》只能背一半,楊植仍然豪氣干云地說:“放心!縣試頭名不敢說,考過沒問題。”
老秀才欣慰地說:“那就好,你背誦《孟子》里面的《告子下》一章。”
老師你來真的?楊植支吾說:“老師,我還要去衛所點卯,今天先不背了,明天交一篇文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