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娜啊拉娜,原來你的誕生如此曲折,原來在你還是這小小的胚胎的時候,你的母親就將這么沉重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并不自私,也請你不要怨恨。
周培毅嘆了一口氣,還在消化、分析這段談話中一些極為精細的細節(jié)。但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周圍的一切就像是列車飛馳一樣,開始了閃回。
這段記憶結(jié)束了,要開始下一段記憶了嗎?
終于離開了拉娜的老家,這種陰暗逼仄又狹小的場景開始變化,這一次,來到了周培毅非常熟悉的風景里。
在混沌的世界中,在類似精神世界的一片虛無里,身著紅色長裙的記憶騎士梅地亞,第一次露出了她的真容。
也許她不像是葉子和拉娜那樣,有著讓人無法挪動雙眼的美貌,自然也不像是瓦盧瓦,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帶著致命的誘惑,但她無可辯駁是位美人。
和所有伊洛波人都不同,她有一頭濃密烏黑的長卷發(fā),就像是傳說中的盧波人。更佐證這一點的,是她閃耀著暗金色光澤的黑瞳。這雙眼睛如同安靜燃燒的碳火,也像是寧靜陰深的幽潭,在沉靜之下總是令人畏懼的力量。
她不是伊洛波人所推崇的那種無比白皙的女性,她的皮膚是一種美麗的象牙色。此時此刻,她正伸出如同象牙筷子般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襁褓里那個可憐的生命。
“拉娜,拉娜,可憐的孩子啊,你母親為你取名拉娜?!彼穆曇舯瘋茡P,就像是山風里回響的長笛,“會痛嗎?如果會痛,請你哭出來,好嗎。”
被她如此悲傷凝視的孩子,在嬰兒車里的拉娜,已經(jīng)是一個正常嬰兒的大小。她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不安的赤紅色,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憋住了呼吸,無法喘氣,但異常安靜,不哭也不鬧。
“梅地亞,再讓我看一看她,再一眼?!?/p>
如此懇求的瑪利亞,拉娜的母親,剛剛完成了分娩的偉大的孕婦,已經(jīng)虛弱地說不出多少話來。而她如此的模樣,更是觸目驚心。
一片巨大的血泊,仿佛是鮮紅的湖,將這混沌的世界填滿?,斃麃喌碾p手被吊在血湖上,腹部有一個巨大的顯眼的破洞,幾乎要讓下半身與她分離。
那洞口里面,自然是周培毅剛剛見過的地方。洞口處還在不斷流淌鮮血與羊水混合的液體,不斷流逝瑪利亞的生命。
梅地亞將拉娜抱起,站在血湖的邊緣,將她高高舉過頭頂。
瑪利亞的雙眼已經(jīng)被血沁滿,呈現(xiàn)出令人不安的血紅色。她幾乎看不到,也幾乎聽不到,只能感受到,感受一個生命的溫度。
“我知道她在這里,我能感受到,我們的生命之間尚存聯(lián)系?!爆斃麃喰α似饋?,只不過如今這張溫柔的面孔,做任何的表情都像是殘忍。
“她活著,瑪利亞,她活著?!泵返貋喨棠椭蹨I,“我以我的生命和榮譽向你起誓,我一定會保護這個孩子,讓她長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