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娘子接過茶杯,將水倒了一大半,而后將丹藥揉碎,泡進了水中融化,才緩緩抬起了林婉兒的頭顱,微微捏住她的下頜,將那一碗水灌了進去。
丹藥入肚,待過了片刻后,林婉兒臉上疼痛難忍的神情終于淡了下去,神色安穩了許多。
“去打盆熱水來,給她擦擦身子。”武娘子號脈了一會兒,朝人吩咐了一聲。
李嬸連聲應了下來,打了水,又仔仔細細給林婉兒輕輕擦拭了一遍,尤其是下身的血跡,她連換了三盆水,才擦干凈。
“苦了她了。”李嬸抹了把眼淚,她也是做母親的人,自是知道林婉兒的不易。誰不是天下父母心呢?
“孩子呢?可保住了?”剛才林婉兒求她的話,謝姝牢記在心底,等到出了林婉兒的屋子,她急忙拉住了武娘子的手,問道。
“暫時,應當是保住了。”武娘子站在院中樹下,從背后拿出了一張沾滿血跡的布條出來,鮮紅的血色之中竟透著一絲黑紫色,“不過,這毒性略有些重,只怕孩子保住了,卻是胎毒較重,體虛難養。”
謝姝愣了一下,“毒?”
“是一種北疆獨有的毒,取自幽蘭草,此毒有一股淡淡異香,我剛才一進屋就聞出來了。若非我曾遇見過,只怕今日也保不住那孩子。”武娘子點了點頭,“只怕府中,定有人與北疆有勾結。”
謝姝略微思索了一番,心下有了幾番猜測,未有證據,她不敢直言,便轉換了口風,問了一句:“武娘子,你何時回了京城?”
武娘子左右看了兩眼,見四下無外人,便俯身靠近了謝姝的耳畔,說道:“本想去看看斷橋殘雪,正巧遇見你二哥要回京,便一同來了。”
“二哥回來了!”謝姝心下雀喜,“對了,你剛回來,不如先住在府中,幫我多看顧一下林姨娘?”
武娘子想了想,還是搖頭拒絕道:“我若也在府中,只怕行事不方便。”
“那……”謝姝還想挽留兩句。
“我每隔三日,會來一趟。”武娘子見謝姝面色擔憂,立刻多說了一句,“你放心,我會待到孩子出生,再離京。”
有了武娘子的這句話,謝姝也不愿強人所難。畢竟這侯府,她自己住著都不自在,何況旁人。
“世子妃,只是這下毒之人,若不揪出來,只怕日后更麻煩。”武娘子走之前,又提醒了一聲,“北疆的戰事未平,此事興許可當做轉機之一。”
“多謝提醒。”謝姝突然發覺,經過那一番游歷之后,武娘子似乎變了許多,不再是曾經寄人籬下、謹慎小心的那個弱女子了。
若有機會,她也想去看看,二哥口中常提起的江湖,是個什么模樣。
等到天色沉沉之時,武娘子又去屋內查看了林婉兒的病況,開了藥方,親自熬煮了藥,忙到半夜,才離了侯府。
“事兒可成了?”李氏心煩意亂,在屋內來回踱步,一看劉嬤嬤回來了,連忙問道,“那小賤種可沒了?”
劉嬤嬤遲疑了一番,才支支吾吾道:“沒、沒成……”
“什么!怎會沒成?”今日是難得的機會,李氏原想趁著謝姝沒準備,先下手為強,將那小賤種給墮了!那毒,可是她尋了許久,才尋到的!
“本是快成了,可最后來了個女大夫,將人保住了。”劉嬤嬤低聲解釋著,“不過秋月說了,那小賤種就算生下來,也是個病秧子,擔不起世子之位。”
“啪——”李氏一巴掌打到了李嬤嬤的臉上,“閉嘴!我要的,是那小賤種死!”
哪怕是個病秧子,只要他能生,承恩侯都會廢了他的笙兒啊!
劉嬤嬤硬生生抗下了這巴掌,隨即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她只覺得,李氏的性子似是更加暴躁瘋魔了。
“是是是,老奴定會再想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