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下意識地微微側過身,似乎想避開江昭寧那洞穿一切的目光。
電話接通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陳向榮站在一旁,黝黑粗糙的臉上,汗水混著泥灰淌下,留下幾道清晰的痕跡。
他看著江昭寧挺立的身影,又看看焦頭爛額撥打電話的周正平,下意識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周正平握著手機,指尖冰涼。
聽筒里傳來的忙音單調而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針,反復扎刺著他的耳膜和神經。
一遍,兩遍…張宏宇的名字在屏幕上固執地亮著,卻始終無人應答。
汗水沿著周正平的太陽穴滑下,混著工地上飛揚的塵土,在鬢角凝成一道狼狽的泥痕。
他不敢抬頭看江昭寧的臉,只覺得那道目光如有實質,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后頸上,幾乎讓他抬不起頭來。
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電話里的忙音,在死寂的顱內轟鳴。
就在這時——
一陣突兀而清晰的手機鈴聲,如同利刃般劈開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是周正平的。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循著聲音來源。
聚焦在江昭寧身上。
只見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對這不合時宜的來電也感到一絲意外。
他沉穩地從褲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一個陌生的號碼。
然而,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場合,能直接撥通縣委書記私人號碼的,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江昭寧的目光在那串數字上停留了半秒,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了然。
他拇指劃過屏幕,將手機舉到耳邊,聲音沉穩如常,聽不出半分情緒:“哪位?”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極力壓抑著喘息、卻又帶著明顯邀功意味的急促男聲。
那聲音甚至透過聽筒,隱隱傳到了離得最近的周正平和陳向榮耳中:“江書記!是我,城投張宏宇!”
“打攏您了,實在不好意思!”
張宏宇的語調刻意拔高了幾分,充滿了某種“報喜”的亢奮,“向您報告!那筆六百萬!整整六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