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噴著粗氣,拳頭重重砸在離江昭寧最近的辦公桌上,震得桌面的搪瓷茶杯蓋“叮當”亂跳。
已進來的林夕臉色煞白,想上前阻攔,被江昭寧一個微不可察的眼神示意擋了回去。
辦公室的空氣驟然繃緊,仿佛能擰出水來。
江昭寧抬起了眼皮,目光冰冷如刀,筆直地刺向那張因兇暴而有些猙獰的臉。
江昭寧聲音平穩(wěn)得可怕,“交代?要什么交代?”
“裝什么糊涂!”壯漢脖子一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江昭寧臉上,“你憑什么斷了兄弟們的口糧?”
“解散巡警大隊,讓大家伙兒喝西北風去?啊?”
他的吼聲震得窗玻璃嗡嗡作響。
江昭寧并未被這洶洶氣勢撼動分毫。
他微微向前傾身,目光銳利如鷹隼,牢牢鎖住壯漢那雙因激動而有些充血的眼睛:“你是什么人?在巡警大隊擔任何職?”
這直指核心的一問,像一根無形的針,瞬間戳破了壯漢那鼓脹的氣勢。
這家伙肌肉瞬間僵硬了一下。
那股子亡命徒般的囂張氣焰被這精準而冷酷的問題猛地戳破。
他的眼神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慌亂,嘴皮子囁嚅了一下,喉結又是一陣劇烈滾動,粗壯的脖頸上繃出青筋,卻吐不出半個字的身份信息。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肖新安,帶著一絲求救和茫然。
肖新安暗暗咒罵了一句“蠢貨”,急忙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臉上擠出一點假意解釋的干笑:“江書記,你別誤會。”
“他……他不是巡警大隊的正式成員。”
“哦?”江昭寧眉梢微挑,目光銳利地鎖住肖新安,“那他是什么人?”
“剛才在外面喊打喊殺,現(xiàn)在又闖進我的辦公室,咆哮如雷。”
“不是當事人?他進來干嗎?”
“這個……”肖新安腦子飛快地轉著,“他……他也是咱們大隊的家屬嘛!”
“巡警大隊撤編這么大的事兒,影響的不僅僅是隊員的生計,家屬也跟著沒了著落,人心惶惶啊江書記!”
“他這是替家屬們……”
江昭寧發(fā)出一聲極輕的、近乎無聲的冷笑。
目光落在這家伙那布滿刺青痕跡的粗壯手臂和幾乎能把肖新安整個人裝進去的體型上,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洞悉一切的嘲諷:“家屬?”
“身強力壯得像頭野牛,自己不尋個正經(jīng)活計養(yǎng)活自己?”
“還要別人靠著那點可憐的口糧來養(yǎng)活你?”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向那建立在蠻力之上脆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