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王問,“我和你之間的,是流言蜚語嗎?”
沈嫣疲憊道,“殿下找我,有什么吩咐,請明說吧。”
澤王沉吟一下,“嫣嫣,現在于我們不利,但也未嘗不是個轉機。既然皇后開口了,所有皇子任你選,總不能收回自己的旨意。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呢?”
沈嫣抬眸望著他,淡漠道,“殿下愿意?”
澤王眼神微閃了閃,一狠心,挑明道,“嫣嫣,我盡力給你爭取側夫人,好不好?”
沈嫣失笑,“皇后娘娘讓我‘嫁’,我把自己就這么送出去了,不算抗旨嗎?”
澤王急道,“嫣嫣,我是在保你!你還不明白嗎?”澤王往前挪了一小步,沈嫣立刻后退,晃了一下,身旁的宮女馬上穩穩扶住了她。澤王不敢再逼,長長嘆息,語氣和緩道,“你信我。嫣嫣,以后我們一起努力,我的貴妃、皇貴妃,都只會是你!我只求你信我。”
沈嫣微微低著頭,語氣冷硬,“王爺慎言。”
澤王看了眼阿平,阿平給了他一個確認安全的眼神。澤王再問一遍,“嫣嫣,就算是拿命去博,你也一定要當皇后嗎?名分對你來說真的這么重要嗎?”
重要,沈嫣想說,就像江山對你而言的重要。男子的一生,是把梯子,定了起始點,然后不斷往上爬;而女子的一生,是盞燈,框住四周,蓋上蓋子,余生只能小心翼翼地護著燈火不滅。
她從未想過當皇后,她不想當皇后。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像她的父母一樣。但她現在知道了,這是比要得到皇后的寶座更大的野心、更可笑的奢望。
不是他給的不夠,錯只錯在她太貪。
沈嫣噙著淚抬頭,“殿下要一枝凌霜芙蓉,臣女無能,要辜負殿下厚望了。”
“嫣嫣,我們這些年,就這么算了嗎?老六他才幾歲,你寧愿做他的正妃?你甘心嗎?!”
沈嫣垂著眼睛,雙唇鎖起。頭上幾支金玉步搖在夜風中輕輕顫動,暗夜里一湖春花秋月漾開來,散了,那一點無聲的微光。
澤王沉聲道,“如果你一定要正妃之位,我…”
“明德哥哥。”
澤王閉了嘴。沈嫣深深望他一眼,低頭深深一福,“愿兄長歲安康,前程似錦。萬法皆緣,臣女甘心,無有所憾。”
***
夜里露水涼,陪著馬車里回林府的是幾個小廝。亥時過半,府里的很多院子都熄燈了,馬車繞到側門,早有下人開了門守著。
沈嫣先下車,臉色煞白,轉身還要扶沈母。阿堇連忙過來架著她,“怎么了,酒飲多了?”沈嫣半個人壓在她身上,搖搖頭。
沈夫人緊跟著下車,曼霓上來扶她回東邊院子。阿堇半摟半扶著沈嫣跟在后頭,小聲說,“林大小姐讓青玉翻遍庫房,給你送了幾箱子的金玉玩意兒,說是給你的生辰禮物。青玉另告訴我,說那些都不是盛京本地的夫人小姐見慣的例禮,你可以放心用來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