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見那個年輕人短衣打扮,并不懼他,但琉璃瓦滑手又不敢松開,遂怒喝道:“戳大母娘,爛卵!嫩也是扎短命鬼,恰飽沒事做!趕契投胎呀!”
年輕人聽不懂,從神情上猜到是罵人的話,又是一個耳光扇過來,口中不干不凈。
魏大紳四人氣不過,忍住氣把琉璃瓦放下,挨打的同伙就撲上去動手。
樓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年輕人在高處被抱住腿仰面朝天摔在樓梯上,雙腳亂蹬。
外面值守的侍衛聞訊跑進樓來喝止眾人,讓年輕人往上退,魏大紳四人抬著瓦上到閣樓二層。
幾人見年輕人若無所謂的樣子,遂向工頭怒道:“這是哪隊的工匠?收工后打死他!”
工頭無奈地說:“他們兩個不是來做工的!是琉璃商販,來量尺寸的!”
年輕人得意地看了幾人一眼,“蹬噔噔”趕緊下樓走了。
魏大紳四人恨恨地來到閣樓二層室外走廊上,指著在宮墻夾道疾行的年輕人罵道:“明天再敢來,打死你!”
年輕人轉過臉來,沖著他們做了個鬼臉。
魏大紳把頭轉過來向北看去,北邊是一個小院子。一個穿赭衣的男子,坐在院子里也向這邊看來,認出了魏大紳。
徐天賜楊植又坐在太白酒樓雅座,對面坐著小舅子郭雷,大堂坐著趙大張二。
徐天賜眨眨眼,無奈地說:“我白天忙著南京皇宮的警戒,晚上想去秦淮河對酒當歌,放松身心的!要不,叫上小舅子一起去?”
楊植正氣凜然,怒道:“我不忙?我白天在國子監坐監,晚上還得為你奔波!你知道南京國子監有多遠嗎?”
徐天賜縮縮頭萎頓下來:“好好好,那今晚找我干嘛?”
“許大傳來消息,反獄六人當中,兩名在池州一個村里,與一些宸逆散兵游勇在一起,據說他們正在互相串聯。另外四名反獄重囚又回到了南京城。”
徐天賜急道:“兄弟幫我想想辦法,南京城這么大,怎么才能找到他們?”
楊植循循善誘道:“你想想,他們逃出南京后,其中四人又回到南京,為什么?”
徐天賜使勁想了想:“他們想行刺圣上?”
楊植無語,但還是鼓勵道:“有點邊了!我讓郭雷這幾天在東華門的工地上跟人借故找茬,發現有幾個打下手的工匠是南昌口音!”
徐天賜興趣來了,分析道:“我就說我的直覺往往是對的!他們真的要刺皇殺駕!”
當晚幾人商量了半天,楊植回到徐家給他的小院住下,第二天趕去城郊的國子監,進校門就被張學正抓了個現行:“請你尊重南京國子監,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南京國子監一百多年,豈有你這樣的監生!”
楊植本來早與張岳說好學習半放羊的,但是最近張岳張學正檢查了楊植的小作文,發現進步不大,忍不住拉下臉來,怒斥楊植:“舒芬舒狀元的本經就是禮經,你去福州府,居然沒有跟他學禮經,我看你是不想考舉人進士了!”
楊植臉皮一抽:人家張璁的本經是禮經,怎么就辯經完勝楊廷和一干朝堂大佬;舒芬的本經也是禮經,怎么就被嘉靖打板子下詔獄?跟舒狀元學禮經,豈不是茅坑打燈籠找死!
“張學正,你想不想馬上官復原職,行取為御史?”
張岳跟徐天賜楊植喝過幾次酒后習慣了楊植跳脫的思維模式,立刻放過楊植學習態度問題,被楊植畫出來的大餅吸引了注意力:“那么,我要如何才能馬上官復原職,行取為御史呢?”
“你就上疏指責東華門搞工程,大興土木,南京守備黃偉太監玩忽職守。”
雖然大明王朝言路通暢,任何人都可以向朝廷上疏,但是這個提議還是讓張岳愣了一下:“是不是跨界了?”
“反正又不費事,也不會被打擊報復,你先在圣上那里掛個號,簡在帝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