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意拍拍其中一人,又說道:“你們現在睡覺,養足精神,明天看我眼色行事。”
第二天果然幾名獄卒捂著鼻子進了監獄,對魏大紳幾人說:“你們出來,給你們換一個好地方。”
幾人跟著獄卒出監房,在獄道中魏大紳陪著笑問:“軍爺,我們是不是要被斬首?”
獄卒不耐煩地說:“想什么呢,還沒有給你們吃斷頭飯。”
幾人走出牢里,外面的陽光使他們一下沒有適應,不由得瞇著眼習慣陽光,活動了一下身體。
犯人太多,監獄里沒有那么多枷鎖鐐銬,詔獄每個犯人都沒有被禁錮。一名錦衣衛軍官帶著幾個兵丁過來,喝道:“把他們一個個綁起來帶走。”
魏大紳突然暴起,閃動身形直撲那名錦衣衛小軍官,一拳打中軍官的腹部,軍官疼得一閉氣,不由自主按著肚子彎下腰。魏大紳手一動,把軍官的佩刀拔了出來,揮刀在軍官的喉嚨上一抹,口中說:“快動手。”
這幾下兔起鶻落,跟著錦衣衛軍官來的幾名兵丁都沒有佩刀,只是腰上別著短棍。帶隊軍官的鮮血飚射出來,兵丁們一下愣住,沒有反應過來。
魏大紳的獄友們聞言也向兵丁們撲過去,獄友都是正經軍中好手,各自抓住兵丁摔到地上,抽出兵丁的短棍跟著魏大紳向詔獄大門跑去。
詔獄的側門是打開的,守門的兵丁嚇得急忙去關門。詔獄院子沒有多大,魏大紳幾人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到了大門邊,門丁眼見這幾名兇漢離自己如此之近,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等到南直錦衣衛鎮撫司的官員聽到報訊急匆匆趕到詔獄,越獄七人早就消失在南京城,詔獄院子里只剩下一具尸體,幾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兵丁。
鎮撫司一腳踢翻幾人,惡狠狠道:“把這幾名殺才發配廣西大瑤嶺。”
囚徒反出詔獄,是錦衣衛從來未有之事。南直錦衣衛都指揮使嚇尿了,打算先瞞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反獄之囚抓回來。但此時南京城里遍布流民乞丐,流民的形狀與囚徒也差不了多少,盤查幾日后沒有任何結果,抓了不少青壯年流民,卻沒有任何發現。正德就在南京,隨帝南下的北京錦衣衛、東廠番子耳目眾多,瞞是瞞不住的,這才不得不報上去。
南京皇宮的一處偏殿內,正德臉色平靜,甚至于略帶興奮。內閣、司禮監已經看過南京錦衣衛、應天府、上元縣、江寧縣、南京守備太監等人的奏疏,今天大家是要聽南京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親自匯報。
江彬站在正德身邊皺著眉頭。南京太平了一百多年,南京錦衣衛簡直就是一群豬,從來未有之事,竟然讓犯人反出詔獄!
事情經過非常簡單,南京錦衣衛都指揮使述說完畢后,摘下烏紗帽,把頭在金磚上磕得砰砰響,流著淚說:“微臣有負圣恩,百死莫贖!”
正德看看江彬,問道:“你提督東廠錦衣衛,你怎么說?”
江彬不得不出來先安慰皇義父:“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微臣已令南京幾個監獄加強守備,杜絕此類事情發生。這些反獄之囚皆是宸逆手下不打緊的武官,這幾日城內大索不見蹤影,應該是從水上跑回江西了。”
大學士梁儲、蔣冕坐在正德下首,聞言輕蔑地看了江彬一眼。在大學士眼里,勛貴根本算不上什么東西。從殿內就可以看出,大學士在圣上面前是有座位的。
梁儲主動站起來,正對著正德躬身行禮,指著跪在旁邊的江彬、南京錦衣衛都指揮使說道:“南京錦衣衛重囚反獄,隨捕未獲。臣竊以重囚在監,尚且逃逸,今反賊宸濠余孽四散,船泊江上舳艫相銜,又嘯集于九江南康山林,其助逆奸細尚多!南京城內豈無藏匿蹤跡、往來窺伺、潛蓄異圖者?
今日反獄之變可為警惕!若余孽在南京城內因風縱火,乘機劫奪,倉卒之間雖有強兵無可致力!何況南京錦衣衛太平日久,松散而不可恃!
皇上此來,櫛風沐雨涉江越湖,徒勞無益,伏望早回鑾輿,以消未形之患!”
蔣冕也站起來道:“臣附議。”
正德自到南京以來,只要大明發生任何事,都會成為文官勸返正德的理由。此類話語正德不知道聽過多少,他隨口對兩位大學士說道:“兩位先生不必多慮,南京城還能比戰場上兇險不成!你們先回座吧!”
兩位大學士卻沒有動。正德想想對張永說:“廖宣解送內帤的銀子,就下撥給應天府,用于賑濟、遣返災民。”
梁蔣二人無奈地對視一眼,只好返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