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令王瓊從戶部轉遷兵部,就是想讓王瓊知曉問題所在,找到解決辦法!”
王瓊不愧是馬屁精,只知迎合上意,佞臣也!
蔣冕才六十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他一拱手,站起來說:“圣上,南京有句話說得好:時代變了!
當年太祖高皇帝以軍兵屯田,實為良策!但時至今日天下太平,一來內地無須養兵百萬,二來軍兵屯田,久而久之易忘卻戰陣之術,實不堪用!現邊軍摸索出總兵制,正應了南京官場一句俗語: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要相信群眾,放手發動群眾!
至于公地,《鹽鐵論》云:王者不畜聚,下藏于民。孟子曰:民之為道也,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
昔日官府運作公地,不外乎轉租給農民獲得地租。而士紳獲得公地之后,糧食出產高于官府自行運作。可見化公為私,乃是大善。
微臣試以田骨田皮論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各地耕地可以看成為天子所有的田骨,官府、士紳所經營者可謂是田皮,自然誰經營得好就給誰。”
一番話有理有據,正德眨著眼睛,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看向梁儲,只見梁相公頻頻頜首,深以為然。
梁儲見正德看向自己,忙起身拱手道:“臣附議。此為老成謀國之言。”
正德做好功課剛開口問策,就被兩位相公堵住嘴,不由得意興闌珊。幸好這種情形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早練就極佳的挫折教育抗壓能力。他點點頭道:“此事不急于求成,返京之后不妨中外集議,議出一個章程。”
一時屋內氣氛冷了下來,張永見狀上前說:“皇爺,這是近幾日收到的奏疏。”說著一揮手,令一名少監捧上一堆奏折。
正德打開頭一本奏疏,是巡按北直隸監察御史范永鑾勸自己立儲君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德拍案怒道:“朕不過年歲三十,來日方長,范某云朕子嗣艱難,甚為可惡!”
“我兩輩子都沒有想過,居然十八歲就有一個兒子!”
楊植做夢一般看著躺在郭雪身邊熟睡的粉嬰兒,不敢伸手去抱,只敢用手指輕輕地觸碰一下嬰兒的臉蛋。
郭雪正在坐月子中,生產時的疲憊勁已經過去,現在精神抖擻,她白一眼楊植說:“秀才老爺的話,我們牛馬就是聽不懂!老爺你還能記得上輩子的事?”
屋里沒外人,楊植握住郭雪的手說:“你辛苦了!不過也別老躺著,久臥傷氣。如果能下地的話,適當走動走動。等到了天寒反而不方便外出。”
郭雪緊了一下楊植的手道:“這幾日胃口好,婆婆、我娘拿了好多吃的給我,早上吃得太多,不想動。”
“也別吃太多了,雞鴨魚、豬蹄膀又不是補血的,吃再多只能長肉……”
馮氏正端著臉盆進屋,對楊植怒道:“圣賢書中又沒有講婦人生孩子該吃什么,我們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吃烏魚、蹄膀長奶水,孔夫子沒有教過你么?”
楊植哭笑不得,對便宜老娘道:“娘,要不要買個老媽子,你也輕松一些?”
馮氏白了兒子一眼說:“外人哪有自家人順心!你出去找郭雷、趙大張二耍去,我要幫兒媳婦擦身子了!”
古人傳宗接代繼承香火的念頭太執著。男人,你就是一個生育工具!
郭雪在楊植的手背輕輕打一下,抿嘴吃吃笑了起來,對楊植說:“女人家的事,老爺就不要操心了。你回了鳳陽,快去親朋好友、師長同僚家一一拜訪。我們詩書世家,莫失了禮數!”
楊植不料自己生了兒子后,在家中地位急劇下降,秀才身份都保不住自己,只好訕訕笑著出門走親訪友去了。
幾日后榮升為舅舅的郭雷帶著趙大張二來找楊植,四人在院子里站著嗑瓜子陪袁守誠鎮撫使閑聊起來。
袁守誠鎮撫使一向葉子牌一樣板著的臉,自從孫子出生后就整天笑得像菊花一樣。他的兩大宿愿都已經完成,人生獲得大圓滿,現在只恨不得孫子快快長大,襲了自己的官職。
孫子還沒有起名字,簡單稱小名為袁大寶,袁守誠說想了一個名字叫“袁龍拍”,記念楊植被圣上拍過肩膀。
楊植臉抽了抽,說道:“子不言父之過!但老爸你取的名字太淺顯太直白了!名字的事不急,大寶入學時再說吧!”
袁守誠惱羞成怒,喝道:“別以為自己去過南京就見過世面!有沒有去縣衙門里拜訪過?黃秀才問過我幾次,說要拉上縣里六房的書吏跟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