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有說完,被涂惟按住:“行了,這話我去年說過!現在我知道魏指揮使的心意,我也不瞞你,我確實有搶出寧王心思!明天我們約個地方,我把我的人帶上,大家商量一下,兵合一處將打一家!”
第二天魏大紳帶著三個同伴來到秦淮河邊的僻靜處,見涂惟一行人早就候著他們,涂惟一一介紹自己的伙伴:淮南口音的兩人分別姓馮和郭,江西贛南口音的后生姓楊,還有一名渾身紈绔氣息的青年姓徐。
“我們是淮南紅花教的,”老馮唉聲嘆氣道:“我是教中的香頭,手底下原本不下百人!不料紅花教機密泄露被官軍圍剿,我只能隱姓埋名逃到南京,幸好遇到涂老爺才得被收留!
我不過在南京茍且偷生罷了!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
這位是我的小老弟小郭,與四位將軍有過誤會,請指揮使大人見諒!”
楊某則自稱在贛南當山賊,不料山寨被王陽明剿滅,自己逃出來沿贛江流浪,被涂老爺收留為護衛。
魏大紳知道涂惟曾去過鳳陽聯系紅花教,又見楊某一身渾不吝滾刀肉目無王法的山賊氣質,聽他講述山寨如何被破,魏大紳嘆息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那么這位徐少爺又是……?”
四人一眼就看出馮郭楊三人的身手都下過苦功夫,但是徐少爺就難說了,明顯花拳繡腿,下盤不穩馬步虛浮,叫他過來有何用?
徐少爺慷慨陳詞:“實不相瞞,在下乃淮南商戶東主!我家一向為前南京守備太監劉瑯劉公公打理商鋪生意,不料劉公公為寧王內應的事情被泄露,人死不說,生意被查抄!我趁著有錢,在官府拍賣商鋪時買下一家劉公公的產業,干脆自個兒干!
昨天聽到涂舉人說起魏將軍之事,在下不勝感嘆!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到處都是趨炎附勢的勢利小人,上哪里找怒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的梁山好漢?
魏將軍,小可徐某武功低微出不了力,只能襄助紋銀二百兩,供英雄路上花費!”
徐少爺說著,捧出幾錠雪花銀子交與魏大紳四人,魏大紳推脫不得只好收下,感激道:“徐大少真是南京呼保義,應天及時雨!”
徐少爺又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必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魏大紳大喜過望說:“我們需要馬車!從南京紫禁城劫走寧王容易,但是東華門到秦淮河東碼頭尚有距離,所以需要兩輛馬車。”
徐少爺一口應承下來,幾人商議妥當,分頭行事。
三日后又是逢四,南京皇宮東華門以北熙熙攘攘,人流如織,南京市民紛紛來此趕集,叫賣聲、講價聲一浪高過一浪。
簡直就是亂中取勝的大好時機!派出城外的千戶兩人從秦淮河東碼頭過來,說其他人的船在三山門外長江岸邊停留,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到過南京,怕他們誤事,就沒有讓他們進城。許大留在秦淮河的船上接應,只待馬車一到,就順河去長江匯合。
魏大紳四人照常進南京皇城上工,千戶兩人在東華門外接應。六人見東華門外停著兩駕馬車,馬車邊分別站著馮郭兩人。
大家確認過眼神,魏大紳四人穩如老狗驗過腰牌進入東華門,順著夾道來到閣樓邊。魏大紳一使眼色,讓一人擋住監工的皇城護衛視線,三人向寧王冷宮走去。
紫禁城內其實沒有所謂的專門冷宮,寧王所住的是當初不知道哪個嬪妃的小院子。內宮是不能讓男人進去侍衛的,冷宮門口兩個看守的小黃門正在打葉子牌,見三名工匠過來,問道:“這里也要裝修么?”
魏大紳更不搭話,幾人一個箭步上前扭斷兩名小黃門的脖子,從小黃門身上掏出鑰匙打開庭院門,見院子里正坐著寧王。
寧王那日見過魏大紳四人在閣樓上,心中早有被救的準備,見魏大紳進來,眼含熱淚道:“魏將軍……”
魏大紳世代將門殺伐果斷,也不多話,簡潔說道:“事急從權,王爺千歲莫要怪罪!”說著扒下寧王身上赭衣,讓寧王穿上自己的衣服。幾人擁著寧王出了庭院。魏大紳又穿上門口小黃門衣服,用布帕蒙住臉,幾人向宮墻夾道走出去。
為防刺客,皇城內不允許種樹。幾名看守工匠們的護衛在南京的烈日下,只能躲在墻根下陰涼處。他們見一名低級宦官領著三名工匠從內宮出來,宦官捏著嗓子道:“你們幾個工匠跟我到這邊看看,這邊墻體推起來似乎有所晃動。”
護衛也不起疑,又有一名工匠答應一聲,跟著宦官向東華門附近的太子東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