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回去后先運一批金銀到李老巡撫、蘇杭織造太監這里買糧食,總好過天兵就食日本!我這個人心善,見不得日本民眾受苦。
大軍出動,糧草先行,又是跨海東征,天兵至少要半年后才能出發,你們有的是時間。”
停留南京幾日,日本使團在南京揮金如土,采購了大堆的中草藥、絲綢、布匹、茶葉、瓷器,在導游楊植的推薦下,還買了一堆鳳陽的琉璃物件裝上船,順江而下又來到蘇松巡撫衙門。
蘇松巡撫衙門又挪地方了,李充嗣老巡撫年后流浪到太倉州劉家港一個小廟里。
這次不同以往,日本使團剛在太倉州官驛住下,蘇松巡撫衙門、蘇杭織造太監就送了一張帖子過來,晚上在太白酒樓為日本使團首領接風洗塵。
酒宴上,李老巡撫、廖太監盛情相邀日本使團在太倉盤桓數日,請日本朝天使、副使把日本的各諸侯情況、山川地理、登陸接應地等事項告訴太監,還貼心地說將派幾名書吏、小宦去官驛,為日本使臣做文秘記錄。
分守蘇松等處的參將陳璠也在座,他剛剛提拔為參將兼提督備倭。原任的備倭指揮使、太倉衛指揮僉事等武官俱被錦衣衛逮問。原因是李老巡撫上了一個奏章,彈劾這兩人征兵、防御失事,以致沒有發現日本使團的船來到松江府。
第二天李巡撫、廖太監、陳璠提督與楊植一起來到太倉州劉家港,港口還停留著一艘高大巍峨的寶船,正是一百年前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的唯一遺留物。
太宗文皇帝后,大明朝廷就停了官方的對外海貿,仁宣時期干脆把船拆了,后面英宗睿皇帝曾想重啟海貿,結果翰林院國史館說當年的水文、造船、航海路線圖等資料找不到了。
大明王朝能不能打仗,或想干些啥,其實有些時候,取決于翰林老爺。
成化年間,十六歲就提督西廠的太監汪直在西北立下邊功后,又想趁著老撾、安南互相攻伐的機會滅了這兩個藩國。結果翰林院告訴汪直:當年太宗文皇帝征安南的路線、地理、用兵等兵要資料丟失不見。等到嘉靖派刑部尚書毛伯溫掛帥征安南時,那些資料又從翰林院國史館找出來給毛伯溫了。
毛伯溫也是江西吉安府人,現在已經入仕,可惜目前他在河南為官,資歷也根本不夠,否則可以請羅老師運作運作,廷推毛伯溫掛帥東征,畢竟用歷史上有業績的人省心。
看到被拆得只剩下龍骨的寶船,楊植想起往事,對李老巡撫說:“也許半年后就可以東征日本了,李老前輩有沒有興趣掛帥?”
李充嗣曾在陜西、山東主管兵備,舉薦過楊銳,率領水軍打敗了朱宸濠,本身就是知兵之人,人在蘇松掛著右僉都御史頭銜,正是最合適的為帥人選。
李老巡撫不明白楊植的心思,謙虛說道:“朝堂上這十幾年來打過很多仗,立過軍功的二、三品大員比比皆是,我都六十了,論資歷,除王晉溪外,北京、南京還有幾名尚書恐怕比我更有優勢掛帥。”
楊植神秘一笑:“李老前輩是四川人,很適合征日本。朝堂廷推時,羅老師會運作的。”
這是什么騷話?簡直牽強附會!四川與日本聽起來沒有一點相關性,沒聽過日本人怕老婆呀!
不過想到自己如果掛帥,那肯定要掛左都御史銜,立馬就是正二品,打完仗授三公三孤,人生圓滿達成大成就,李老巡撫心中活泛起來。
不料楊植又說:“天兵不要急于求成,慢慢來,先想辦法占住四國島,再徐徐圖之!最好讓日本打上一百年,死上一半人。”
李巡撫一時茫然,旁邊的陳璠也是搞不清楚楊植思路,武夫心眼少,陳璠失聲叫道:“楊秀才不知兵矣!大軍遠征,必以雷霆之勢,尋找敵人主力決戰,以求一擊必殺!若曠日持久拖到師老兵疲,孤懸海外,將全軍覆沒!”
蘇杭織造太監廖宣有邊關領兵的資歷,他思索片刻后,卻是一拍大腿道:“妙!妙!妙!占住四國島,移民過去,天兵就在四國島慢慢屯田,時不時打上幾個小仗,讓倭人不能一家獨大,這樣倭人不停送銀子過來!”
楊植與廖太監兩人不禁四目對視,脈脈含情;李巡撫則與陳提督相顧失色。
難怪楊植自夸沒有人比他更懂太監!這太監也很懂楊植,簡直是心心相印一拍即合!
我大明有位遼東將門子弟,不頂替老爸的將軍職位卻去考秀才,在考上秀才后自愿割了雞雞入宮侍奉皇爺爺,很值得楊植效仿呀!
你楊植的心思與太監無二!這是讀圣賢書的士人能想出來的?《孫子兵法》、《六韜三略》也沒有這種惡毒的計策!
李老巡撫遲疑地問:“那日本到底有多少銀子可送?”
這是幾人最關心的問題,卻見楊植趕走閑雜人等,神神秘秘低聲說:“據我在洋山島了解的情況,從日本每年能弄到五十萬兩銀子,最多可達百萬兩!”
太監、巡撫、水師提督三人還以為聽錯了:大明戶部庫房在劉謹時最為充裕,也不過三百萬兩銀子,現在只有一百萬兩不到,欠邊軍的餉銀都不知道欠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