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馬甲交易員在轉身時,故意重重地撞了葉寧一下,他嘴里嚼著口香糖,用一種輕佻的口吻吹了聲口哨:“嘿,東方娃娃,迷路了嗎?這里可不是唐人街,我們不賣炒面。你們亞洲人還是乖乖回去拯救你們那快要崩盤的股市吧,哈哈哈!”
他身邊的幾個交易員發出一陣哄笑,言語間充滿了傲慢與歧視。
葉寧還沒開口,她身側一名身高近兩米的保鏢,像座鐵塔般向前踏出半步。他什么也沒做,甚至沒有看那個紅馬甲,只是目光平視前方,右手卻不經意地抬起,極其緩慢地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衣領。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那個紅馬甲交易員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在對方西裝敞開的一剎那,腋下那個特制的皮質槍套,以及槍套里那把格洛克手槍冰冷的黑色輪廓。
那不是道具,那是真正浸過鮮血的殺人兇器!
那保鏢的眼神,也在此時,如刀鋒般掃了過來。那是在伊拉克戰場上淬煉過的、毫無感情的眸子,仿佛在看一具尸體。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如同一座大山轟然壓下,讓紅馬甲雙腿一軟,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連退數步,“噗通”一聲,狼狽地撞翻了身后端著咖啡的同伴,滾燙的咖啡潑了他一頭一臉,他卻毫無知覺,手腳并用地向后爬,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葉寧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那個瘋狂跳動的巨大電子顯示屏。她沒有理會周圍的蒼蠅,只是靜靜地站著,感受著這里的脈搏。
那不是雜亂的噪音,而是一種獨特的、充滿了力量與毀滅感的韻律。每一次嘶吼,每一次手勢,都代表著財富的瞬間轉移,代表著無數家庭的狂喜或破產。這股原始的、混亂的、充滿了生命力的氣息,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仿佛她天生就屬于這里。
半小時后,一行人回到了圣雷莫公寓。
“老板。”葉寧站在陸青山面前,聲音里還帶著一絲沒有完全平復的激動,“那里不是交易所。”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一個最精準的詞。
“是一個巨大的,沒有硝煙的屠宰場。每個人都是屠夫,也隨時可能變成被宰殺的羔羊。”
陸青山轉過身,看著她眼中跳動的火焰,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喜歡嗎?”
葉寧一愣,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喜歡。”
陸青山笑了。他知道,這匹最好的戰馬,已經嗅到了血腥味,開始興奮了。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璀璨的城市燈火,聲音平靜,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從尾椎骨升起的戰栗。
“既然是屠宰場,自然要有屠宰場的規矩。”他看著葉寧,又掃過眾人,“但從我們進場這一刻起,規矩,就該由我們來定。”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紅色記號筆,在冰冷的玻璃上,對著華爾街的方向,畫下了一個圈,一個精準的靶心。
“他們覺得我們是羔羊,那我們就先當一次屠夫。”陸青山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森然的殺意,“就從敲掉他們最鋒利、最傲慢的那顆牙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