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手:“臣懇請皇上和長公主,為犬子主持公道!”
長公主聽罷,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食盒交給宮女,轉向皇帝。
“皇上,昭武王性子剛烈,本宮是知道的,年輕人嘛,立了不世之功,心氣高些也是難免,只是這解決紛爭的手段,確實過于駭人聽聞了些。”
“顧公子縱有千般不是,終究是官宦子弟,書香門第,如此折辱,傳揚出去,只怕不僅顧家顏面掃地,連帶著其他朝臣心下也會不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皇家有意縱容功臣,連最基本的規矩體統都不顧了呢。”
顧大人聽得點頭,語氣激憤:“長公主明鑒!臣并非要為難昭武王,實在是她恃功而驕,行事酷烈,若不罰,怎么平眾?”
皇帝不語。
片刻后,他才淡淡開口:“顧愛卿,你口口聲聲說許靖央羞辱你兒子,朕且問你,你兒子為何會在那南紅館?又為何會與許靖央的妹妹起了沖突?”
顧大人支吾道:“這……年輕人偶爾飲酒應酬,也是常事,至于沖突,小輩之間的事,臣不好過問,也許是誤會。”
“誤會?”皇帝打斷他,聲音微揚,引得一陣輕咳,“朕怎么聽說,是你兒子顧嘉,先在酒肆雅間內,當著眾多紈绔的面,大肆宣揚他與許家三姑娘的私密之事,污人清譽,又鬧得滿城風雨?”
顧大人臉色瞬間一僵:“皇上,那是醉后胡言,當不得真。”
“醉話?”皇帝語氣更加森嚴,“醉話就可以隨意敗壞未出閣姑娘的名節?顧愛卿,你身為大理寺卿,掌管刑獄,當知‘人言可畏’的道理。”
“許家三姑娘遭此污名,她一個女兒家,日后如何自處?”
皇帝頓了頓,又看向長公主:“皇姐,你方才說怕寒了朝臣的心,那朕問你,若有人這般在外毀謗你的女兒,你可能忍氣吞聲,只求所謂的體面?”
長公主沒料到皇帝竟然反問到自己頭上。
她妝容精致的臉上笑容微微一僵,隨即恢復自然。
“皇上說的是,是本宮思慮不周了,女兒家名節自是重中之重,只是昭武王解決此事的方法,終究是激烈了些,不處置,只怕難以服眾啊。”
皇帝緩緩端起旁邊溫著的參茶,抿了一口,順了順氣,才道:“皇姐,你多想了,許靖央是什么人?”
“是提著腦袋在戰場上為朕、為朝廷、為大燕拼殺出來的功臣!百姓們認同她還來不及,怎么會質疑她。”
長公主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軍功就這么成了許靖央的護身符?
皇帝又說:“何況她妹妹在家中被嬌養長大,如今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這個做姐姐的,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討個公道,快意恩仇,有何不可?”
他看向跪在那里的顧大人,神情晦暗不明。
“難道非要按部就班,讓你大理寺去查?查來查去,不過是年輕人酒后失德,各打五十大板,最后不了了之,許家姑娘的名聲就能回來了?顧嘉,就能真的記住教訓了?”
“顧愛卿,你教子無方,縱容他在外惹是生非,辱及官眷清譽在先,如今吃了虧,不想著如何嚴加管教兒子,反倒跑到朕這里來告御狀,指責國之功臣,朕對你很失望啊。”
顧大人萬萬沒想到,明擺著可以請皇帝做主的事,竟變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急忙以頭觸地,砰砰磕了兩記。
“皇上息怒!臣并非袒護犬子,昭武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