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毫不客氣的話,讓他的長子林文瀚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無比,額頭冒汗。
他一臉歉意地看向林火旺,又朝著自己的父親使眼色,意思是在怪父親這般粗魯無禮的待客。
林文浩則雙手抱胸,眼神在林火旺和大哥林文瀚之間來回掃視,正在欣賞這一出精彩的好戲開場。
反正他是從一開始都不看好,自己大哥所謂的找小林天望來接盤佳視的計劃。
在他看來,老爺子想干電視臺,就讓他干唄!大哥真的是操的一份閑心,管得太寬了。
倒是站在林火旺身后的高喬浩眉頭一皺,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老板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
立刻踏前半步,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充滿力量地說道:“林老先生!您的待客之道,實在令人費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老板誠心誠意登門拜訪,話還未說一句,茶也未喝一口,您就直接下逐客令?
這傳揚出去,被外人知道的,恐怕不只是我們小林生沒面子,林府百年清譽,講究禮數(shù)待客的名聲,恐怕更要被港島各界人士,當作笑柄議論吧?”
高喬浩的話,十分精準地戳中了林老爺子最在意的東西,林家的體面和聲譽。
這就是看人下菜碟了,像林老爺子這個年紀的大亨,基本上都是相當?shù)墓虉?zhí)與會擺譜的。
尤其是在年輕人面前,更是一副老前輩的做派,絲毫不將年輕人的成績放在眼里。
小林天望在外界被吹得神乎其神,是港島最頂尖的青年才俊,但在林老爺子的眼中,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罷了。
他所取得的那些成績,指不定是什么長輩在背后操控和謀劃的呢!
所以,對于小林天望的輕視,自然是理所應當?shù)摹?/p>
只不過,被高喬浩這么一說,老爺子臉色驟然一變,隨即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轉頭,把怒氣撒向了旁邊的大兒子身上,很是不悅地叫道:“文瀚!你是怎么待客的?貴客到了還杵在那里?椅子呢?茶呢?我平時是怎么教你的?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丟人現(xiàn)眼!”
“是!是!父親教訓的是!是我疏忽了!”
林文瀚如蒙大赦,趕緊擦擦汗,連聲招呼下人,“快!給小林生和高先生看座!上最好的龍井!”
林火旺卻是自始至終神色平靜無波,仿佛剛才的尷尬一幕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然后,他便從容不迫地走到客位上坐下,淡定而優(yōu)雅,像一個翩翩貴公子一般。
林火旺再清楚不過,要對付林老爺子這樣的老頑固,千萬不能和他頂著硬來,而要像剛剛高喬浩一樣,和他繞彎彎,言語要巧妙的抓住他的漏洞,然后攻擊他所真正在意的東西。
待傭人奉上熱氣騰騰的香茗,林火旺輕輕端起青花瓷杯,揭開杯蓋,一股清香撲鼻。
他細細品了一口,便立刻贊道:“好茶。入口醇厚,回甘悠長,林老先生果然是懂茶之人。”
放下茶杯,林火旺才看向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的林秀峰,緩緩開口,語氣平和卻蘊含著力量:“林老先生,其實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有時候都像這泡茶、品茶。
火候急了,茶香出不來;泡久了,滋味又澀。真正品的時候,急不得,躁不得,需要靜心體會其中的滋味。
喝下去之后,更要回味那一絲甘甜。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以茶喻事,既是對剛才沖突的化解,也是為接下來的談判鋪墊氛圍。
林老爺子臉色稍霽,但目光依舊銳利:“哼,你一個假東洋鬼子,倒是挺懂我們中國的茶道。不過,少跟我老頭子打這些彎彎繞!收起你那套云山霧罩的說辭!
要談佳視,那就真刀真槍地談!我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之內,你要是能說出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說服我賣給你,老頭子二話不說,立刻簽字!要是說不出……”
他冷哼了一聲,未盡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