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把勁!再挖三尺!”秦斬喊道。
士兵和百姓的勁一下子又提了上來。二柱搶過張阿伯的鐵鍬,往坑里挖得飛快,土塊順著坑壁往下掉,濺在他臉上也不在意。張阿伯在旁邊遞水,誰渴了就遞過陶碗,碗里的水是早上帶來的,已經溫了,卻沒人嫌,一口灌下去,又接著挖。
夕陽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落在渠溝上,像一道道黑色的線。就在最后一鍬土被挖出來的時候,坑里突然傳來“咕嚕”一聲,緊接著,一股細流從坑底的石縫里滲了出來,順著坑壁往下淌,在坑底積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洼。
“水!是水!”趙武喊了一聲,聲音都變了調。
張阿伯第一個撲過去,也不管坑底的土臟,雙手掬起一捧水,湊到嘴邊。水剛沾到嘴唇,他就忍不住瞇起了眼,緊接著,一大口咽了下去,眼淚突然就順著皺紋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水里,濺起小小的水花。
“甜的……是甜水!”他哽咽著,又掬起一捧,遞給身邊的二柱,“二柱,你嘗嘗,是甜的!”
二柱接過水,喝了一口,眼睛也紅了。這水不似井水那般涼,帶著點土的溫,甜絲絲的,滑過喉嚨時,像是把心里的燥氣都澆滅了。他想起昨天娘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樣,突然覺得,這水挖出來了,娘的病說不定也能好。
百姓們都圍過來,有的用手掬著喝,有的用陶碗接,連士兵們都忘了規矩,跟著湊過去嘗——他們守在廬江郡一個月,喝的都是存下的雨水,早就帶著股土腥味,哪嘗過這么清甜的水。
秦斬站在坑邊,看著眼前的景象,眼前的光幕又亮了。這次是系統的提示:“觸發‘引水利民’事件,廬江郡百姓好感度+15%,民生積分+800,解鎖‘簡易渠槽搭建’模板。”
他抬手關掉光幕,看向趙武:“通知營里,把備用的木板和麻繩運過來,按系統給的模板搭渠槽,把水引到田里去。”
“是!”趙武應聲就跑,這次的腳步比任何時候都輕快。
張阿伯走到秦斬身邊,手里還捧著半碗水,遞到他面前:“將軍,您也嘗嘗。這水是您找來的,您該先喝。”
秦斬接過陶碗,喝了一口。水確實甜,帶著點地下暗河特有的清潤,順著喉嚨往下,一路涼到心口。他看著遠處的稻田,又看了看身邊忙碌的百姓和士兵,突然覺得,這兩個月的旱情,這一下午的辛苦,都值了。
夜幕降臨時,渠槽已經搭了半里地。木板拼成的槽子順著之前劃的路線鋪過去,水順著槽子往下流,“嘩啦啦”的聲響在夜里格外清楚。百姓們沒走,都守在渠槽邊,有的拿著鋤頭,想幫著再挖長點;有的抱著柴火,在渠邊點起了篝火,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都是笑著的。
二柱坐在篝火旁,手里拿著秦斬給的湯藥包,心里盤算著明天一早就要把藥煎給娘喝。他抬頭看向秦斬,見將軍正蹲在渠槽邊,用手調整著木板的角度,讓水流得更順些。火光落在將軍的臉上,他的眉頭是舒展的,不像白天在田埂上時那樣緊蹙著。
“將軍,您說這渠能通到俺們村嗎?”二柱忍不住問。
秦斬回頭看他,點了點頭:“能。這渠叫廬江渠,不僅要通到你們村,還要通到廬江郡的每個村落,讓每塊田都能喝到水。”
二柱笑了,露出兩排白牙。他站起身,拿起身邊的鐵鍬,走到渠槽的盡頭,開始往下挖——他想幫著把渠挖得再長點,早點通到村里,讓娘也能看看這甜水。
張阿伯坐在篝火旁,看著二柱的背影,又看了看流淌的渠水,慢慢從懷里掏出那個裂了口的陶碗。他把碗放在渠槽邊,讓水流進碗里,直到碗滿了,才小心翼翼地端起來,對著篝火看——碗里的水映著火光,像盛著一捧星星。
“俺們廬江郡,有救了。”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哽咽,卻滿是希望。
秦斬站在渠邊,看著眼前的篝火,聽著水流的聲響,還有百姓們低聲的談笑聲,心里突然有了個念頭。他打開系統,在“民生規劃”里找到了“廬江郡水利圖”,開始在上面勾勒——除了眼前的廬江渠,還要挖幾條支流,通到西邊的村落;還要在暗河的源頭修個蓄水池,萬一再旱,也能存些水。
光幕上的線條越來越密,像一張網,把廬江郡的每一塊田都罩了進去。秦斬看著這張圖,仿佛已經看到了幾個月后的景象——稻田里長滿了綠油油的稻稈,風吹過的時候,稻浪翻滾,像一片綠色的海;百姓們在田里勞作,臉上帶著笑,再也不用為水發愁。
風還是熱的,但吹在臉上已經沒了之前的燥意。秦斬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帶著水的清潤,還有泥土的腥氣——那是生機的味道。他知道,廬江郡的旱情還沒完全過去,但只要這渠水接著流,只要百姓們還愿意跟著干,就沒有渡不過去的難關。
篝火旁,二柱還在挖渠,鐵鍬碰撞土塊的聲響在夜里傳開,和水流聲混在一起,成了廬江郡最動聽的歌。張阿伯端著滿碗的水,慢慢喝著,每一口都甜到了心里。
秦斬看著這一切,悄悄關掉了系統的光幕。有些東西,比系統的提示更重要——是百姓眼里的光,是手里的鐵鍬,是這流淌的渠水,還有心里那份不肯放棄的希望。
廬江渠的水,還在流著,朝著遠方,朝著有稻田的地方,也朝著有希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