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是當年出口任務剩下的純棉布,質量過硬,就是這花色……”朱廠長指著一堆印著大紅大綠牡丹鳳凰的布料,“老外不喜歡,國內更沒人要。壓了快十年了。”
趙淑芬上前,捻了捻布頭,湊近聞了聞。
她微微頷首。
趙小麗撇撇嘴。
朱廠長朝著更深、更暗的角落有氣無力地那么一劃拉,聲音透著股子認命:“喏,那邊,的確良跟燈芯絨,都是些壓箱底的老古董了,顏色都跟蒙了層灰似的,灰不溜秋的,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趙淑芬的視線轉向旁邊一堆用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裹,里面是裁剪好的衣片和縫了一半的衣褲:“這些呢?”
朱廠長一屁股坐在一摞積了灰的布料上,整個人都蔫兒了,聲音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
“唉,甭提了!”
“都是些外貿單子,那幫老外翻臉比翻書還快,說不要就不要了,全他娘的砸咱們手里了!”
他往地上“呸”地啐了一口,又狠狠地踢了一腳旁邊散落的布頭。
“款式也是人家給的圖樣,花里胡哨的,跟咱們這兒正經人穿的,那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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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塊!老太太獅子大開口驚呆破產廠長
趙淑芬卻像是沒聽見他的抱怨,她那雙保養得宜的手已經利索地探向一個油紙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開一個角,露出里面的衣片。
她將布料捻在指間細細摩挲,又湊到鼻尖下輕輕嗅了嗅,最后對著從破洞投下的那點可憐光線,瞇眼審視著那些半成品的針腳和裁剪的版型,眉頭微微蹙起在琢磨什么。
她拿起一件裁剪好的白色棉布襯衫衣片,注意到衣領袖口的內襯用的是極細密的絲光棉,手感順滑。
又翻出一堆零散的蘇繡布片,針腳細密,配色雅致。
“小麗,你來看這個。”
趙小麗不情愿地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依舊興趣寥寥:“媽,這些繡花……太老氣了。”
趙淑芬卻拿起一片巴掌大的蘭花繡片,對著光亮處端詳:“這繡工,現在可不多見。你看這飛針,這劈線,沒十年功夫下不來。”
她又拿起幾片衣片在身上比劃,“這版型,雖是幾年前的,但經典,稍作修改,就能變時新款式。”
朱廠長聽著,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微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