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淑芬沒有再看她。
她拉過一張椅子,就坐在黑板旁邊。
像一個監工。
她從布包里拿出了一份報紙,借著燈光,安靜地看了起來。
那是一份英文報紙。
趙小麗瞥了一眼,一個字也看不懂。
她只覺得,那密密麻麻的字母,像一只只黑色的螞蟻,爬得她頭暈眼花。
屈辱。
強烈的屈辱感,涌上心頭。
媽看得懂。
她看不懂。
所以,她就要像個犯人一樣,在這里被罰抄。
那股被溫水壓下去的委屈和憤怒,又一次翻涌了上來。
憑什么?
她捏著粉筆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發白了。
第二遍。
第三遍。
……
第十遍。
她的手臂,已經酸得抬不起來了。
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進脖子里,又黏又癢。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黑板上的字母,仿佛都活了過來,在她的眼前跳舞。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趟開往德昌的火車上。
車廂里擁擠不堪,空氣混濁。
她抱著那臺錄音機,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
那時候,她心里是帶著光的。
可現在,那點光,好像快要熄滅了。